傅踢踢

人固有一老，或老而弥坚，或老而弥“奸”。看完1月31日晚温拿乐队的上海演唱会，忽然就生出这样的感慨。

几度叱咤风云的谭咏麟和钟镇涛，也曾名动一时的彭健新、陈友、叶智强，“温拿五虎”在华语流行音乐的历史上，留下了太多抹不去的痕迹。可时光流转岁月蒙尘，渐入老境，“五虎”的商演却有些颓唐。

话可能说得略重。可对身临其境的拥趸而言，抱着一颗怀旧追昔驿动的心，听到的却是谭咏麟谭校长不断拿言语捧着赞助品牌的老总，说是“好朋友”、“我的博士同学”。而历经破产疑云，不得不为生计奔波的阿B哥钟镇涛，也免不了一口一个美女。这架势，连台下为朋友站台，荧光棒晃了一整场的关之琳，都有了撬边的嫌疑。

若是搞堂会，无可厚非。可售票的商演，不免掉了身价，多了层逞奸耍滑的意味。

如果艺人乞食讨生活则情有可原，整场演出的水准，实在令人大跌眼镜。一开场，嘈杂的音响和没调整好的话筒就给了观众一个下马威。而为了应景，谭校长涨红了脸爆着青筋唱起“财神到！恭喜发财！恭喜你恭喜你恭喜恭喜！”简直就令人黯然神伤了。当年意气风发的“温拿五虎”，老来走起谐星路线，倒成了怪味催泪弹。生活究竟给予了多少苦难，才令昔年俊杰如此辛酸？

为了赶时髦，谭校长提议自己和阿B哥一起，相对更冷门的彭健新、陈友和叶智强组一队，相互PK。结果，谭校长和阿B哥口中的三位蜀黍换上鲜亮的西装，戴上爆炸头发套和墨镜，唱起了《小苹果》。面对这番讨好，不明就里的年轻观众固然开心，可不少年纪稍长的“粉丝”，却都眉头紧皱。

温拿乐队有很多好歌，谭校长和阿B哥单飞多年，也少不了代表作。可《让一切随风》《水中花》《只要你过得比我好》《Shalala la》《L-O-V-ELove》等金曲，连同翻唱的《一样的月光》《没那么简单》在内，暴露的只有两人年事已高的声嘶力竭。

看到当年的“温拿五虎”上蹿下跳使尽浑身解数，忽然觉得生活有点残忍。在大叔盛行的年代，也不是每个老男人都有说服力。如果说李宗盛的情怀牌打中了怀旧的普遍情绪和深切的情感共鸣，“温拿五虎”的现状更像是警示：明星老了，千万不能变成这个样子。

成立于1973年的温拿乐队，英文是Wynners，意思是赢家。而乐队前身叫Loosers，则是失败者。当年，在香港乐坛，温拿乐队是十足的“温拿”，简单清新的曲调、直抒胸臆的歌词，影响着两岸三地的年轻人。《Shalala la》、《L-O-V-ELove》这样的劲歌，不仅众口传唱，也具有稳定的艺术水准。

在那个时候，温拿的音乐真诚、直率，令人联想起古龙的小说《欢乐英雄》。英雄未必在苦难之中，有快意真情，便有欢乐时光。不曾想，扰扰攘攘40余年，真诚方散尽，钻营还复来。连那首滚瓜烂熟的《千载不变》，“原来你我不相见，传来问候更暖，心中至真至诚，绵绵千载此心不变”，都成了镜花水月的谶语。

可反过来想想，老从来都不是问题。七八十岁站上舞台诠释摇滚精神和职业风采的艺人，放眼全球，都并不罕见。关键还是，刻意去讨好谁，难免就先矮化了自己。

电影《梅兰芳》里，十三燕告诫梅兰芳：“输，不丢人；怕，才丢人。”相似的，对那些渐入职业生涯晚期的艺人而言，向前看，还是向钱看，这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