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师范大学望道剧社让话剧《秋声赋》将再现上海舞台。 龙丽芬摄
黄伟林
今年,广西师范大学的“新西南剧展”在全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田汉的《秋声赋》、欧阳予倩的《旧家》和《桃花扇》三台剧目先后多轮演出,收获广泛好评。8月,“新西南剧展”重点剧目《秋声赋》成为中国第四届校园戏剧节入选剧目,并将于下周登陆沪上。
追溯起来,广西师范大学的话剧活动还与当年上海的三位左翼作家有关。他们分别是沈起予、陈望道、沈西苓。
1933年8月,广西师范大学的前身,刚创办不久的广西师专即从上海聘请沈起予到广西师专任教。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沈起予为师专师生导演了反映东北抗日的话剧《嫩江》和《SOS》。
1935年,广西师专聘请陈望道担任中文科主任。陈望道带着其弟陈致道及其学生祝秀侠、夏征农、杨潮等人舟车兼程从上海奔赴桂林。在广西师专,陈望道组建了广西师专剧团,亲自担任团长,还组成了陈望道、夏征农、杨潮三人领导小组,排演了欧阳予倩的《屏风后》和日本菊池宽的《父归》两个独幕剧,在校内演出成功后在桂林举行了第一次话剧公演。
1936年,著名导演沈西苓应陈望道之邀也到了广西师专,除教授戏剧概论课程外还担任剧团导演。沈西苓专门从上海为广西师专带来了他翻译的剧本《怒吼吧,中国》,加上《巡按》(即《钦差大臣》),他为广西师专师生导演了两台大型话剧,举办了第二次话剧公演。这次公演在桂林引起了轰动,连柳州、南宁的观众也专程到桂林观看。
话剧《秋声赋》是国歌作者、著名剧作家田汉的自传之作。抗战爆发后,长期在上海从事戏剧运动的田汉辗转长沙、武汉等地,1939年到了桂林,1941年秋天创作了话剧《秋声赋》。该剧以抗战桂林文化城为背景,写了文化人徐子羽与妻子秦淑瑾、恋人胡蓼红的爱情婚姻冲突,以及秦、胡双方在大敌当前、民族大义面前的和解。该剧体现了田汉话剧的诗性风格及其“戏剧加歌曲”的独特韵味,是田汉话剧作品中不可多得的佳作。1941年12月28日,由上海戏剧家瞿白音导演的《秋声赋》在桂林国民大戏院上演,连演8场,终于帮助新中国剧社走出了困境。
70多年后,以陈望道先生名字命名的广西师范大学望道剧社将话剧《秋声赋》重新搬上了舞台。将一个70多年前的作品重新搬上舞台,一个重要的考虑,是因为《秋声赋》是一个文人抗战的作品。诗人徐子羽与妻子秦淑瑾、情人胡蓼红的爱情纠葛,既有个人叙事,又有宏大叙事,既有启蒙之声,又有救亡之声。剧情紧扣当时抗战时局,聚焦式地表现了文化抗战的主题。故事的时间背景与当时的时间背景完全一致。1941年9月,日军为实施其“南进策略”,出兵10万,大举进犯湘北,企图在汩罗江以南、长沙以北消灭第九战区的中国军队。第二次长沙战役正是《秋声赋》一剧的背景,剧中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心理与此战役息息相关。全剧最后结束于第二次湘北大捷,漓江岸边百姓“庆祝第二次湘北大捷”的欢呼之声成为改变主人公徐子羽忧郁心情的“秋之声”。剧中女主人公胡蓼红,虽然一度为情所困,但面对战争中的难童,她终于觉醒,勉励自己:“国家在和敌人奋斗,我们也和我们心里的敌人奋斗吧”。而徐子羽的妻子秦淑瑾,在历经丈夫移情别恋的情感创痛之后,也意识到自己的懒惰和自私,并自信自己还有飞翔的本能,希望通过教育难童使自己能够对国家民族有用。徐子羽的母亲,为支持儿子的抗战文化事业,不惜卖掉了自己的首饰。徐子羽的女儿大纯,纯真美丽的少女,也开始排戏,加入了文化救亡的队伍。
重演重温田汉话剧《秋声赋》,最令人们感动的,仍然是国难当头文化人的担当,是他们自觉将个人命运融入国家民族命运的精神。
(作者系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