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笔会”读到与我们有过交往的校友汪长风的文章 《一个工科生的文艺印迹》(刊2015年11月24日),感到十分惊喜。“笔会”是我向往的写作园地,可是一直未能进入,因此非常羡慕长风学长。他学生时代便走南闯北,经历丰富,加之文采飞扬,故他的大作细读起来意味深长,引人入胜。文中又竟有人和事与本人有关,我因此文而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我是从圣约翰大学转入同济建筑系的,一九五五年毕业。在圣约翰就读时我就参加过学生会组织的各种社团。因为能写一笔好看的艺术字,我成了学生会宣传组的一员。每逢全校开大会,会场舞台上方的横幅大字非我莫属。宣传组负责人是周易 (周信芳女儿,现居美国,自由作家),写稿的同学大部分是新闻系的,也有化学系的赵岳鹏和经济系的章雷。承担把稿件抄写到大字报上的同学,各个系都有,如郭兆琦、李宜华、许自强、刘真芬、张祖蓉,这几位可能都转到复旦和华师大去了。还有一位名叫高涛 (他的父亲高占非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电影演员),是新闻系的,后来去了台湾。我是唯一的工科生,除了写大幅标语,还负责大字报版面美化工作。
我的兴趣爱好比较广泛,高中毕业时想学美术,遭到父母反对,学美术的父亲当初为了有一份较好的薪俸过稳定的生活,就选择了学非所用的工作。当时经常听邻居们议论,住在我们家附近弄堂里,穿戴入时的那些人是演员,有时我还在路上遇见过他们,因此我偶尔也去兰心剧院看话剧,对表演开始感兴趣。考入约大后便想加入学校的戏剧社过把戏瘾。听戏剧社高班同学说他们演过 《雷雨》 和 《罗密欧与朱丽叶》,更是无比兴奋。不过我们入学时情况已经不同,选择剧本要适合当时政治需要。我和胡思永 (1953届建筑系,父亲拥有大光明影院)、卢黄华 (1952届外文系) 一起演了一出独幕剧 《美国之窗》,角色不多,戏份平均,很是满意。
进入同济后各种课外社团更为活跃。记得戏剧社排过地方戏如黄梅戏 《打猪草》,由小嵇和沈宝存 (1957届城建系,现因病住老年院) 演出。朱国云 (1958届城建系,已去世) 和小皮蛋 (忘了她的姓名) 演评剧———《茶瓶计》 中“窥婿”一段,蛮受欢迎。我依然是话剧的热心支持者,在系里演过以学习为主题的小剧。当时还有一个有影响的独幕剧,是以同学思想道德为主题的《一只热水瓶》,故事发生在女生宿舍,讲的是弟弟批评姐姐的富家小姐脾气。这个剧由较有文艺天赋的高大龙 (1956届城建系)编剧及导演。我是剧中弟弟的扮演者,姐姐是 《打猪草》 的女角沈宝存扮演,其他同台的有长风学长提到的龙永龄,以及小皮蛋等两三位女同学。为了这个剧参加上海市大学生会演,我毕业后推迟一个月去单位报到。演出效果不错,获得了名次 (在每周出的《同济简报》 上有剧照)。最使我难忘的是散场后和观众一起往外走时,听见有人在身后说:那个弟弟演得不错,扮相很可爱。这大概是我最想听到的,甚至比得知该剧获奖更为高兴。这种评语和出于礼貌当面恭维几句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我在台上穿的是建筑系毛蓝布系服和黄卡其裤子,这身打扮给人清新的感觉,可见演剧服装之重要。
该剧演出后还有个小插曲。上海广播电台将 《一只热水瓶》 全剧录音后在电台播送。我得知该剧播送时间后,即通知几位交往较多的同学,葛兴海 (同班,已去世)、任孟昭 (约大1953届外文系,复旦教师,已去世)、李淦 (1957届城建系),一起去同班郑肖成 (已去世) 在复旦的家听广播。郑的父亲是复旦生物系系主任,他们住的是一幢日式小住宅。那天晚上我们坐在院子里,郑主任特地拿出美国威士忌酒飨客,为我们这帮小客人助兴,我几乎喝得大醉。我后来做了一首打油诗记那晚听剧:“皓月当空照屋前,东翁学子围桌边。听罢电台播小剧,觥筹交错情难言。”席散告辞,明天就各赴其位,有留校的,有在本市工作的,还有远走高飞到外地的,大家心情都有些不平静。
这里想再说说当年同台演出的龙永龄。我和她是同系,又是远房亲戚。我除了和她一起演过 《一只热水瓶》,还经常一起登台朗诵 《台湾———祖国的宝岛》。碰到周末,演完后便各自回家,我们的家隔得不远,可以同乘有轨电车,不过我至今不知道她家那时的地址,因为我比她先下车。
约三十年后我又有一次机会和她联系。退休前我在纺织部所属仪征化纤联合公司设计院工作,这里组织了建筑学会,我是该学会组织者之一。我们曾邀请罗小未先生来仪征作学术报告,不巧罗先生临时有一个会议必须参加,不得不请建筑设计教研组的龙永龄代其来仪征作报告。她只准备了一天,便匆忙赶来。由于她报告里包含了大量最新研究成果信息,大家对报告内容很感兴趣,收获颇多,这次会议还是开得蛮成功的。
龙永龄和我们当年的班长陈光贤 (现定居加拿大) 同一教研组,因此近年来她也加入我们班的e-mail组群,直至她不久前离开我们。她的先生不想因她的离去,使她的踪影在所有空间消失,为此我们至今仍然把她的邮箱留在我们班的组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