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闸路是上海市中心一条安静的老马路,这条路辟筑得很早,最初是1862年为了攻打太平军修建的运兵土路,这条路有一段依苏州河蜿蜒曲折,其路名也因靠近苏州河上那座1735年建的新闸而得。得益于苏州河水运的便利,自1940年代起,新闸路的商业便异常繁荣,道路两侧林立着数百家商铺,衣食住行样样俱全,洋溢着浓浓的市井生活味。
在离静安寺不远的新闸路1708号,坐落着一幢风格简洁但卓尔不群的英式老建筑,在梧桐掩映下,这幢四层高的建筑看上去有点遗世独立。建筑正门处高大的花岗岩砌边凸出于主立面,平顶,钢窗,外墙褐色泰山面砖与米色花岗岩形成醒目的色块对比,两扇镶嵌着铸铜工艺的木门上铭刻着特有的通关密码——海关圕,圕是1924年由图书馆学家杜定友(1898——1967年)发明的,用来代替“图书馆”三字,这就是建于1935年的海关图书馆,后被称作海关楼。海关楼的前身为海关总税务司图书室,亦称赫德图书室。赫德是何许人?为何要以他的名字命名呢?查阅了上海海关志,得知赫德是英国人,他1835年出生于英国北爱尔兰亚马群波达当的没落酒厂家庭,1853年,毕业于女王大学,次年保送进入英国外交部。同年6月,来到中国。历任宁波领事馆翻译、广州新光关副税务司、广州海关副税务司等职。1863年,年仅28岁的赫德成为中国海关的总税务司,而且连续任职48年。直至1911年9月20日,赫德病逝于英国的白金汉郡麻洛,至死才卸职。上世纪30年代,上海共有五座专业图书馆,但拥有独幢大楼的只有这座海关图书馆,里面馆藏十分丰富,尤其是中国经济、政治领域的书籍最为全面。海关楼是上海重要的历史保护建筑。如今,这幢具有装饰艺术派风格的建筑已成为静安区图书馆,向公众敞开了大门。门楣处的沙船图案、门把手的缆绳样式以及馆内仍可运行的老式手动送书电梯都保存完好。海关楼内藏有上千册海关主题特藏书籍,馆方还花费重金购得《美国哈佛大学图书馆藏未刊中国旧海关史料(1860—1949)》等多部近代海关史料丛书,这些珍贵文献可以帮助人们更好了解近代中国对外贸易、对外交往的历史情况。
2017年4月23日,即第22届世界读书日当天,在海关楼四楼有了一座全新的“赵丽宏书房”。作家工作室到处都有,不足为奇,但在图书馆里设置作家书房却是闻所未闻,这个国内绝无仅有的创举,无异是给这幢耄耋之年的建筑注入了新鲜的生气和活力。
创建书房的缘起
梧桐叶落时节,我再次来到了海关楼。
说是再次,是因为我曾经在海关楼做过多次分享活动,最早的一次是在2017年仲夏,最近的一次是2019年春天。其间我也曾数度在那里参加过静安读书节活动。对这幢建筑应该是熟悉的,但是今天却是专为赵丽宏书房而来。
循着古意盎然的木楼梯拾阶而上,抵达4楼。迎候在书房里的赵丽宏一如既往的温和儒雅。尽管已是名满海内外的作家,但他身上却看不到丝毫的高冷,无论是谁,一接触他,都会被他身上那种极具亲和力的气质所感染,情绪也会犹如面对一个熟悉的老朋友那样放松下来。书房布置得很温馨,充溢着满满的文化气息,德彪西的印象派钢琴音乐轻轻地回荡在不大的空间,在书房里乳白色的宽大沙发上坐下,瞬间被一种温暖惬意的氛围所包围。诗人气质的赵丽宏像他的诗一样坦诚,采访的过程是一种颇为享受的情感交流,他会随着你的思路回答你想知道的任何问题,但讲着讲着你的思路又会不知不觉地跟着他走。
其实在赵丽宏书房落户海关楼之前就有好多地方想为他建工作室,但都被赵老师婉拒了。2017年年初,静安区图书馆濮麟红馆长到上海作家协会拜访赵丽宏,提出想在静安区图书馆为他建一个工作室,赵丽宏说:我的书房很小,家里书放不下,我把书房延伸到你们图书馆去吧。于是静安区图书馆就有了建“赵丽宏书房”的设想,这既是作家书房,也可以作为图书馆的阅读推广窗口,让读者亲近文学,爱上阅读,并让读者有机会接近作家。曾多次到海关楼做过讲座的赵老师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这里离自己淮海中路的家很近,在这条安静的街上,有一个安静的书房,可以经常去那里看书写作会朋友,并有机会和读者交流,是一件很好的事,就欣然同意了。于是,一拍即合。濮麟红馆长提议把书房设在海关楼四楼,那里虽然没有电梯,面积也不算大,但却是一个有历史底蕴的地方。书房是根据赵丽宏家里“四步斋”的风格来规划的,它不仅具备了一个文人书房的样子,而且处处显露出书房主人的格调和品位。
当年3月,赵丽宏到北京开两会,在会上遇见老朋友冯骥才,请他为书房题写了牌匾。赵丽宏还请他的一些文坛朋友们为书房题写一句话,王蒙、莫言、铁凝、王安忆、袁鹰、从维熙、鲁光、张抗抗、贾平凹、刘心武、舒婷、梁晓声、肖复兴、南帆、郑福田、孙颙、陈村、金宇澄、王小鹰等都先后寄来了题词墨宝。图书馆把这些名家墨宝装裱后挂在书房四壁,顿时蓬荜生辉。书房门前的走廊尽头镜框里则是赵丽宏自己的一幅手书。匆匆一瞥,记住了最后一句:“一卷在握,宠辱皆忘,独享天籁妙境”。之所以记住是因为有同感。赵丽宏书房建成后,静安区图书馆几乎把他出版的书都找全了,当赵丽宏看到自己的一百多本书被整整齐齐地陈列在书房的玻璃书柜里时,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因为没想到自己居然出版了这么多书。他说并没有感到多么了不起或骄傲,而是觉得自己大半辈子的生命都融化在这些书里了,庆幸六十几年的岁月总算没有虚度。书房里,还收藏有赵丽宏各个时期的手稿和他收藏的书籍画册以及世界各国文学界友人赠予的珍贵礼物。书房临窗有一张比较大的桌子,桌子上放有文房四宝,可以写字画画,这都是赵丽宏少年时的兴趣爱好,他说现在太忙,等以后有空了,也许会经常过来写写画画。书房的一个角落放着音响和CD机,还有一叠古典音乐CD。赵丽宏喜欢音乐,他认为音乐可以把人心中最隐秘最微妙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尤其欣赏印象派音乐家德彪西的作品,欣赏他“曲中有画,画中有曲”的意境,听着德彪西的钢琴曲写作可以激发自己的创作灵感。
赵丽宏书房于2017年4月25号世界读书日正式揭幕,当天在赵丽宏书房举办了一场颇具创意的朗诵会,邀请世界各国读者用不同的语言朗诵赵丽宏新出版的诗集《疼痛》中的诗作。参加朗诵会的来宾和读者纷纷表示,赵丽宏书房为读者们提供了一个交流的空间,更多的读者可以通过名家书房走进作家的世界,感受文学的氛围。
难忘最初写作的茅草房
坐在宽敞明亮的书房,赵丽宏情不自禁地回忆起自己最初写作的茅草房。他祖籍崇明,出生在上海市区,在城市里长大。1968年中学毕业,他到崇明岛插队落户。那时,年少青春的赵丽宏在风雪中赤着脚在海滩上挑土筑堤,在烈日下割麦插秧挑大粪,他孤独,寂寞,却无人可以倾诉。只有每天晚上,就着一盏油灯打开书卷,沉浸在那些美妙的文字中,他才会忘却自己所处的困境,进入一个使精神丰富升华的世界。文学安慰了他少年孤寂的心,他将对文学的向往和追求比作自己的救命稻草。油灯下身影孤独,窗外寒风呼啸,然而心中却有诗意荡漾,有梦想之翼拍动。当少年赵丽宏在油灯飘忽的微光中读书、写作时,周围的贫寒简陋全然不见了,他眼里看见的只有缪斯的美丽的身影,她带着他一步步走向文学的圣殿。
十年寒窗,十年磨砺,赵丽宏油灯下的文学梦持续了将近十年,十年的苦读没有白费,1977年恢复高考,25岁的赵丽宏考进了华东师大中文系。在诗一般的丽娃河畔,他如饥如渴地学习,才情勃发的他还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了不少文学作品。1982年大学毕业时,有三家单位要他:《文汇报》的笔会副刊,上海人民出版社和上海作家协会的《萌芽》杂志社。赵丽宏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萌芽》杂志社,他觉得这是离文学最近的地方。就这样,赵丽宏走进上海作家协会,在《萌芽》杂志当上了一名文学编辑。编辑之余,依旧笔耕不止。1987年,他应聘成为上海作家协会的专业作家。
年轻时代,赵丽宏没有专门的书房,属于他的只有一间既是卧室也是书房的小屋,那是一间没有窗户的黑屋子,即便是阳光明媚的白天也要开着灯才能看书写作。以致后来他搬到有阳光的屋子后,依旧沿袭了写作时拉上窗帘开着灯的习惯。三十多年来赵丽宏搬过几次家,但书房都很小,他自嘲地把自己的书房起名为“四步斋”,意即“四步就能走完”。他现在住处的书房虽然有十多个平方,但依旧是“四步斋”。不过书房门外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可以来回走二十余步,他的书橱大多被安放在走廊里了。像大多数作家一样,赵丽宏会经常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书,包括自己写的书。
海关楼的赵丽宏书房给了他的书一个宽敞、宁静、幽雅的家,我戏言那是书的豪宅。
诗人雕像背后的美丽故事
在赵丽宏书房里有两尊外国诗人雕像,他们分别是印度诗人泰戈尔和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这两尊雕像很动人,雕像后面的故事同样耐人寻味。
赵丽宏的诗,抒情、唯美、凝练的风格以及文字的音乐性,使读者联想到泰戈尔。事实上,赵丽宏确实很喜爱泰戈尔,他还在读中学时,看到了泰戈尔的《飞鸟集》瞬间被迷住,从此不离不弃。他在1980年写的散文《小鸟,你飞向何方》中,就曾表达过自己对泰戈尔的感情。在这篇散文中,寻找《飞鸟集》的过程,成为他寻找美,寻找理想的一种象征。十多年后他写诗歌《你看见我的心了吗》,是以诗的形式和泰戈尔的一次心灵对话。在上海作家协会举办的纪念泰戈尔的国际文学交流活动中,赵丽宏关于泰戈尔的演讲,还有著名演员朗诵《你看见我的心了吗》,感动了在场所有的听众,一位印度记者很感慨地说,想不到,中国作家对泰戈尔的了解,比印度人还深刻。多年前赵丽宏率团访问印度,在印度文学院演讲,话题也是泰戈尔和中国的现代文学。在印度,赵丽宏曾想买一尊泰戈尔的木雕像留作纪念,但怎么也无法找到,这使他感到遗憾。
2014年夏日的一天中午,在大沽路上的一家印度餐馆,印度驻上海领事馆的总领事史耐恩先生请赵丽宏吃饭,席间的很多话题,和泰戈尔有关。赵丽宏说起了自己遍寻印度却买不到泰戈尔木雕像的遗憾。史耐恩先生听说后只是淡淡地微笑着,目光中若有所思。2015年春节前,印度领事馆的工作人员打电话到上海作家协会,说史耐恩先生邀请赵丽宏去印度领事馆,有事情想和他面谈。带着一丝疑惑,赵丽宏来到了印度领事馆,在门口迎候他的史耐恩微笑着把他引进自己的办公室。赵丽宏走进总领事的办公室,当即被眼前出现的景象震撼了:面对门口的一张桌子上,放着一尊将近半米高的泰戈尔褐色木雕头像。雕塑家以粗犷遒劲的刀法,雕出了泰戈尔的形象,宽阔的额头,微蹙的眉峰,低垂的目光,紧抿的嘴唇,胡须和长发似在风中飘拂,仿佛正用他深沉的目光凝视着他。雕像的前面,还有一块铜牌,上面镌刻着中文:致赵丽宏先生。望着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的赵丽宏。总领事微笑着说:“赵先生,这是专门为您雕刻的。请您来,就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实现您的心愿。”他告诉赵丽宏,去年听说他想得到一尊泰戈尔的木雕像之后,他回国找到了印度一位著名的雕刻家,请他创作一尊泰戈尔的木雕像。雕刻家是泰戈尔创办的国际大学的教授,他知道这木雕将赠给一个热爱泰戈尔的中国作家,欣然答应,很快就找到一块合适的木料,雕出了这尊泰戈尔头像。印度外交部长访问中国时,史耐恩先生把这尊沉重的木雕像送上专机带到了上海。赵丽宏书房建立后,赵丽宏把这尊珍贵的泰戈尔木雕像带了过来,放在书橱上。
假如说,泰戈尔和赵丽宏只是无缘谋面的两代诗人的神交,那么赵丽宏和与他同时代的叙利亚著名诗人阿多尼斯的交往却是惺惺相惜,满溢着彼此欣赏的高山流水之情。
1930年出生于叙利亚的阿多尼斯是作品等身的诗人、思想家、文学理论家,在世界诗坛享有盛誉。说起与阿多尼斯的交往,赵丽宏动情地说:“我是通过他的诗了解他的。他是名满天下的大诗人,他很多诗都让我产生强烈共鸣。当我有幸和阿多尼斯认识后才知道,他是一个多么谦虚谦和的人,一个温厚的人。”
阿多尼斯确实是一位重情重义的诗人。2016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赵丽宏的诗集《疼痛》,诗中呈现的意象和情感令人惊叹。出版一年多,已有7个国家翻译出版了这本诗集。2018年4月,法国著名的阿玛通出版社翻译出版了法文版《疼痛》,旅居法国巴黎的阿多尼斯为法译《疼痛》作序。6月9日至12日赵丽宏诗集《疼痛》法文版首发系列活动在巴黎举行,赵丽宏应邀访问法国,在巴黎六天时间里,80多岁的阿多尼斯陪了他四天。赵丽宏的每一次活动他都来,面对法国的媒体,他说“读赵丽宏的诗,我的感觉好像是看到一朵朵奇花在我的面前一点一点绽开花瓣,把我引进一个真实而神奇的世界”。在巴黎剧院举办的《疼痛》朗诵会上,阿多尼斯把《疼痛》中的一首诗从法文译为阿拉伯文,上台用阿拉伯语朗诵了这首题为《重叠》的诗作,使这场朗诵会成为一场三种语言融合交织的朗诵会。朗诵会结束,他把《重叠》用‘阿拉伯书法’写在非常精致的纸上赠送给赵丽宏。更令赵丽宏感动的是,当阿多尼斯知道埃及的汉学家在用阿拉伯语翻译《疼痛》时,提出由他来为《疼痛》的阿拉伯语译本校对润色,而且不需要报酬。他说,我读过你诗集中的每一首诗,你的诗被翻译成我的母语,我可以为此出点力,为阿拉伯读者提供一个准确优美的译本。
这一切自然令同样重情重义的赵丽宏异常感动。为了答谢阿多尼斯的知遇之恩,赵丽宏回到上海后,请著名雕塑家吴为山的得意门生,曾为傅雷、柯灵、钱谷融先生做过出色雕塑的艺术家高旷宇,为阿多尼斯塑了一尊形神皆备的青铜雕塑的头像。他特意关照所有知情的人一定要替他保密,千万不要告诉阿多尼斯,他要给他的异国知己一个意外的惊喜。2018年10月3日下午,阿多尼斯应邀在南京先锋书店举办《我的焦虑是一束火花》新书首发式暨读者见面会,赵丽宏作为嘉宾也受邀参加。当赵丽宏当场揭开雕像的面纱时,阿多尼斯惊喜之极,他紧紧握住赵丽宏的手,眼眶都湿润了。周围数百位读者一起站起来热烈地鼓掌,现场气氛达到高潮。活动结束后,赵丽宏设法将分量不轻的青铜雕塑快递到巴黎。现在,这尊雕像已安放在阿多尼斯的书房里,成为这位异国诗人最喜欢的雕像。我在赵丽宏书房里看到的阿多尼斯雕像是用玻璃钢浇铸的,头像旁边是赵丽宏和阿多尼斯在巴黎活动现场的合影,仔细看去,感觉两位诗人在气质上竟非常相似,这也是两位诗人的友谊见证。
赵丽宏书房里这两尊有着不同故事的人物雕像意义深邃,它们似乎在向每一位来到书房的读者无言地叙说着:诗歌是没有国界的,真正的诗人是属于全人类的。
最想带母亲来书房看看
在赵丽宏的读者中,对他的文章和书最在乎的人是他的父亲和母亲。但二老的表达方式却截然不同,人说严父慈母,但赵丽宏的记忆中母亲似乎比父亲更为严厉。从他刚开始发表作品,父亲就异常关注。只要父亲知道哪家报纸和杂志刊登有儿子的文章,他会走遍全上海的邮局和书报摊去买那一期报刊,直到买到为止。赵丽宏出了新书,在书店签名售书,父亲是一定要去的,即便后来行动不便,拄着拐杖,也要默默地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微笑地看着被热情的读者包围着的儿子。赵丽宏曾在他的散文《挥手》中描述这情景。
父亲去世后,赵丽宏以为再也没有人会像父亲那样关注自己的书了。母亲小时候上的是教会学校,后来成了一个受病人称赞的好医生。赵丽宏一直以为严肃的母亲是不会读他写的书的。1999年,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了赵丽宏的一套四卷本的自选集。一次他去看母亲,母亲对他说,前几天她去书店了,她想买一套《赵丽宏自选集》,但买不到。赵丽宏非常奇怪,问母亲要买这套书干嘛。母亲说:“读呀!”看着儿子一脸的不信,母亲说:“我读过你写的每一本书。”说着,便走到房间的角落里,拉开一个被帘子遮着的暗道,赵丽宏吃惊地发现里面居然放着一个书橱,书橱里自己二十年来出版的几十本书都按年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本也不少。他顿悟,原来把自己的书收藏得最完整的,正是自己的母亲。和父亲不同,母亲细心地收集儿子的每一本书,却从不向人炫耀,只是自己一个人静静地读。赵丽宏顿时两眼湿润,说不出话来。这之后,赵丽宏每出一本新书,第一本一定要亲手送给自己的母亲。当赵丽宏母亲知道儿子在静安区图书馆有个宽敞的书房,很高兴,一直想来看看,可是她毕竟是97岁的老人了,已经不可能一步一步爬上高高的四层楼梯来到儿子的书房了。赵丽宏说,以后海关楼装了电梯,我一定把母亲接来,让她老人家到书房里亲眼看一看。
2018年4月21日,世界读书日前夕,赵丽宏的诗集《疼痛》外语译本朗读会暨手稿捐赠仪式在静安区图书馆举办。这部名为《疼痛》的诗集富有强烈的时代精神,它是一种身体遭际的刻划,更是一种人生走向的描绘,整部诗集让人感受一种积极深邃的情感指向,诚如阿多尼斯在序文中所言:“这部诗集里的每一首诗篇,都是一个莲花池,从中散发出一种叫作“痛苦”的芳香。当我们注视着其中的莲花——“痛苦”,我们会感觉它摇身一变,乘着天梯升腾为云朵。”这本诗集出版两年多,在世界各地已有十余种译本。朗读会邀请了来自国内外的白领用英文、法文、西班牙文、塞尔维亚文、保加利亚等多种外语朗诵书中的诗歌。活动中,赵丽宏将《疼痛》诗集手稿,他未出版的散文集手稿,以及收录他作品的数十册语文教材捐赠给了静安区图书馆。
2019年6月,赵丽宏因诗集《疼痛》荣获罗马尼亚“爱明内斯库国际诗歌大奖”,是第一次荣获此项国际诗歌奖的中国诗人。8月18日,赵丽宏《疼痛·中英文手稿本》首发式暨静安图书馆艺术分馆揭牌仪式在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成功举办。诗画结合的《疼痛·中英文对照手稿本》使读者能直观地感受到作品的美,近距离地观察诗人的内心底色。诗人的视线落点从外部客体转移到人本身的内部主体世界,从描绘客观世界转变为探索人的心灵内在世界。那是一个敏锐的诗人对所处的时代,对自己的生活,对自己人生的反思。诗人借此架起了一座与全人类沟通的桥梁。
我期待海关楼的电梯能早日落成,如是,不但可以让赵妈妈如愿走进自己儿子的书房,也可以让更多喜爱赵丽宏作品的人们走进书房,近距离地感受文学的魅力。
作者丨朱惜珍
编辑:张子杰
责任编辑:李伶
声明:转载此文是出于传递更多信息之目的。若有来源标注错误或侵犯了您的合法权益,请作者持权属证明与本网联系,我们将及时更正、删除,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