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央视版孙悟空。
日本版孙悟空。
美国版孙悟空。(均资料图片)
上周,两则和《西游记》有关的新闻触动了很多人。一则是1986年版电视剧《西游记》总导演杨洁去世,让不少70后80后甚至90后观众发现,每个人的童年里都有一个孙悟空。另一则是奥斯卡最佳影片《国王的演讲》制作团队投资拍摄10集电视剧《美猴王传奇》,明年将在Netflix开播,尽管师徒四人中包括唐僧在内有2名女性,引发不小的争议,但是用制作方的话说,《西游记》 是全球流行文化,美猴王的英雄传奇值得不断述说。
《西游记》 和孙悟空究竟魅力何在,如何成为一个跨越国界和年代的 IP和英雄?
在春季档海外超级英雄电影密集上映的档口,纪录片《泊客中国》日前推出一集专门讲述“孙悟空”这个中国原创英雄的海外传播。不少海外作品中的孙悟空形象成了探索流行文化发展的精彩片段,而这其中也蕴藏着中外艺术家之间交往的感人故事。
本报记者 张祯希
“你想为我制作动画电影,听起来很有意思。”
“嗯,我将来一定会做出来的。”
“我将来会在你的电影里帅气地大闹一番吗?”
“嗯,一定会帅气地大闹一番。”
在动画电影《手冢治虫物语———我是孙悟空》中,少年手冢治虫与孙悟空面对面坐在筋斗云上,展开了这样一番充满童趣的对话。
该片是手冢治虫去世后,根据他的成长经历与生前创作草案改编的。长着大鼻子、戴着眼镜、喜欢小虫子的手冢治虫,从小就是同龄人欺负的“软柿子”。十几岁时,万氏兄弟的《铁扇公主》在日本上映,电影里那个在取经路上打败牛魔王的孙悟空,一下子变成了手冢的心灵偶像,并将他引上了一条为之倾注毕生的动漫创作之路。
通过手冢这个外国孩子的经历看孙悟空的魅力,最为直观也最切中要害———童年是我们的心灵故乡,而每个人的童年里都需要这样一个精神偶像,他强大、勇敢,喜创新、有担当、追梦想,带给我们面对外在挫折与内心恐惧的勇气,让我们想要成为更好的自己。
《西游记》的打开方式有很多
前不久,一则孙悟空将成为2020年东京奥运会形象大使的新闻引爆网络。咱们的孙悟空被国外抢走了?原来这里的孙悟空并非吴承恩小说里的齐天大圣,而是日本漫画家鸟山明的代表作《龙珠》中的主人公。《龙珠》里的孙悟空长着猴尾巴、拿着金箍棒、坐着筋斗云,是一个战斗力爆表的“外星少年”,简而言之就是以《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为原型创作的二次元人物。
这足以照见“大师兄”巨大的国际
影响力,事实上,孙悟空的形象在日本流行文化中从未缺席,几乎每隔一两年都会有相关作品出现。
“通过梳理‘西游记’题材与悟空形象在日本沿革的历史,一条以悟空为标志的中日文化交流线索便会浮现出来。”在东京大学攻读“表象文化论”专业的博士生陈龑介绍。悟空在日本拥有超高人气,这其实离不开他师傅唐三藏的功绩。早在奈良时代,日本的知识分子们就流行传抄《大唐西域记》。之后,随着大量带有绣像插图的 《西游记》明清刻本的东传,“大师兄”的人气才逐渐盖过了“师傅”。唐僧师徒四人、蜘蛛精、玉兔等《西游记》中的经典形象,也顺理成章地成为葛饰北斋、月冈芳年等江户时代浮世绘巨擘的创作主题。
围绕《西游记》的海外影视创作层出不穷,这些创作中也被加入了不少改编者的审美趣味。1926年,日本人大藤信郎创作的剪纸动画《西游记之悟空物语》被视为最早的以西游记为题材的动画片,5分钟时长展示唐僧取得真经的过程。影片“和风”十足:制作材料是极具特色的日本传统印纸———“千代纸”;沙和尚被剪成了一个河童的形象;孙悟空用芭蕉扇扇出的灵山则像极了富士山。
1940年,日本推出了首部西游记题材真人电影,电影采用了当时日本国内最流行的歌剧形式,演员在根据剧情变换布景的舞台上边演边唱,饰演孙悟空的是有“日本喜剧王”之称的男演员榎本健一。片中一幕,唐僧询问孙悟空是谁,孙悟空一边叩首一边唱道“我是从石头里出生的”。
在日本居酒屋中,“阿童木”与“孙悟空”握手
一生画了15万张漫画原稿,创造出《铁臂阿童木》《三眼神童》《怪医黑杰克》等一批经典作品的手冢治虫,被誉为日本漫画之“神”,而正是当年一部万氏兄弟的《铁扇公主》在少年手冢的心中埋下了“将来要去做动画”的种子。
1952年,也就是在看过 《铁扇公主》10年之后,那个曾经在电影院里如痴如醉的少年,竟真的开始兑现他在心中暗暗许下的承诺———绘制出属于自己的孙悟空。这一年,手冢治虫的原创漫画 《我的孙悟空》 在日本《漫画王》 杂志上开始连载,这一连载便是7年之久。圆圆的黑色小鼻子,一双滚圆的大眼睛再加上一对面包一样的大耳朵,相较于前辈万籁鸣,手冢笔下的孙悟空更为童趣,已颇能看出几分阿童木的影子。也许手冢治虫最为中国观众熟知的动画片是 《铁臂阿童木》,但事实上,他的动画电视剧处女作却是以 《我的孙悟空》 为蓝本的 《悟空的大冒险》。而手冢本人也承认,铁臂阿童木“能飞能武”的形象设定,也是从孙悟空身上得到的灵感。
孙悟空成了手冢治虫漫画生涯里的重要存在,这一形象也牵连出不少手冢与中国漫画家之间交往的轶事与感动。
手冢治虫将万籁鸣视为自己的启蒙老师,他曾经来到上海,并专门拜访了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与偶像万赖鸣进行了漫画经验交流。1981年,动画电影《大闹天宫》的原画设定者严定宪赴日本参加活动,在一家居酒屋里与手冢治虫等日本漫画家聚会。席间大家突发奇想,严定宪与手冢治虫联合即兴绘制了一幅孙悟空与阿童木握手的图片。
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病床上的手冢完成了自己最后一部动画电影《手冢治虫物语———我是孙悟空》 的草案,并在扉页上留下了“这是我的孙悟空”的字样。曾制作过多部手冢治虫动画片的日本动画人松谷孝征说,即使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手冢治虫仍想给大家留下一个积极乐观的信息———“我已经变成了孙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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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猴王非常“酷”
跨文化传播时,孙悟空很容易被当作一个个性强烈的标签式人物,他本领高强、有情有义,用“个人英雄主义”来读解是译介的捷径。
1940年代,美国人亚瑟·韦利的译作 《Monkey(猴子)》 出版之后,“猴”“猴王”成为 《西游记》 的主角甚至代名词:德国有 《猴子取经记》,波兰有 《猴子造反》;捷克有 《猴王》等。上世纪80年代出版的 《超时空猴王》 是其中最典型的例子。漫画讲述了孙悟空的DNA被移植到一只猴子身上,从而在30世纪复活。
有时孙悟空比较“萌”
手冢治虫创作的 《我的孙悟空》中,猴王看起来像一个天真稚气的小孩。日韩漫画中,孙悟空经常被画成头大身小,眼睛比例大得夸张的造型。据说,越南在拍摄电视剧 《西游记》 时,孙悟空的扮演者就是一个小男孩。
孙悟空的“萌”形象还会随着时尚而变,上世纪90年代很流行的孙悟空紧箍圈变成安全帽,金箍棒变成双截棍,筋斗云也成了滑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