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作曲家本杰明·布里顿
谈古典音乐史,一般是从1750年去世的巴赫,到1911年离世的马勒。在这之前,音乐还没有成为蔚为壮观的大海;在这之后,因为勋伯格的无调性,搅得音乐界至今沸沸扬扬。不过,20世纪以来,有三位作曲家的地位已基本确立,他们是:捷克作曲家雅纳切克(1854-1928)、奥地利作曲家贝尔格(1885-1935)、英国作曲家布里顿(1913-1976)。从年表上看,英国的布里顿诞生于威尔第、瓦格纳出生后的100年,也是马勒去世后的第二年。不知是天降大任于斯的巧合,还是英雄辈出本来就是规律,布里顿毋庸置疑已成为英国近代作曲家的标志性人物。因此,2018年的夏天,去英国音乐之旅,是离不开布里顿的,尤其是他著名的红屋故居(因建筑墙面是红色的,故称红屋),以及他所创办的奥尔德堡夏季音乐节所在地,都是寻访之地。
6月29日一早,我们一行从伦敦出发,驱车赶往伦敦东北约一百多英里的滨海城市奥尔德堡。原本以为两个小时能到,想不到还没出伦敦就遭遇堵车。出了伦敦后有些又是陈旧的乡间小道,有的还只是一来一回的两车道,前面一旦出事故,就只能止步不前。就这样开开停停,到奥尔德堡居然耗费了四个小时。虽然导航显示布里顿的红屋就在附近,但周围有不少红色的房子,布里顿的红屋是哪一幢呢?寻寻觅觅中,才发现路边有一块指示牌,标示布里顿的红屋就在前方——这指示牌的字体实在太小了,稍不留神就会错过,太低调了啊!
于是继续驱车往前,来到一乡间小道,其间隔林路过几处红屋,感觉不太像,就沿着乡间小道一直奋力往里开——开到路尽,仍不见红屋,于是只得后退下车。正巧见一位女士走来(我们在寻找过程中几乎不见人影),即刻上前问询——原来她就是布里顿故居的工作人员,正要下班,见我们专程前来,非常高兴,带领我们转身前往。这时才发现,我们的停车处有一块字体不太醒目的标示牌,告知这里就是布里顿的红屋。
在那位女士的带领下,我们向前才拐了个弯,布里顿的红屋故居赫然在前!经过四个多小时的颠簸寻找,终于如愿以偿,难免有些激动。
从1957年起,布里顿与他的艺术和生活伴侣、英国著名男高音皮尔斯居住于此,直到布里顿1976年在红屋去世,将近二十年。布里顿的不少重要作品都诞生于此,见证了他辉煌的音乐人生,以及个人的隐秘私情(在当时的英国,同性恋尚未得到公开认同)。因此,红屋成为布里顿一生中最重要的故居。
故居由三部分组成:居室、工作室、布里顿博物馆。居室和工作室就是原来的红屋,紧挨工作室的博物馆,是布里顿去世后的新建筑。
从建筑面积来看,布里顿的居室最大,但大门关闭,不对外开放。居室面向一片开阔的园林,古树参天,绿草如茵,鸟语花香,幽静之极。除了我们几位,没有其他参观者。在居室大门前的台阶上,摆满了一盆盆五彩缤纷生机盎然的鲜花,仿佛主人尚不曾离去。其间还有布里顿生平介绍的指示牌和图片,其中有一张照片令人感叹——那是1980年,皮尔斯与朋友们在红屋前的合影。其时,布里顿已去世四年,皮尔斯也已白发苍苍(他比布里顿多活了十年)。
毗邻居室的就是我们平时在照片上看到的布里顿的工作室。这是幢两层楼的小屋,二楼就是他日常工作创作的地方,里面陈列着他临窗的工作台、钢琴、乐谱、书籍、照片,照片中有不少是与音乐家的合影,最醒目的是与俄罗斯大提琴家罗斯特罗波维奇夫妻的合影。当年,有不少世界著名的音乐家在此与布里顿聚会,留下了一段段音乐佳话。创作劳累时,布里顿经常会站在二楼的窗前,眺望窗外的那片园林美景,或下楼到一处小池塘前休憩。
自普赛尔之后,数百年来,英国少世界性的作曲家,因此,他们对能出布里顿这样举世闻名的作曲家非常自豪,尊为国宝,甚至认为布里顿是继巴赫、贝多芬、勃拉姆斯之后的第四B。在布里顿博物馆,一进门就见这样的提示。
我们到此才明白,为什么红屋不那么醒目,不那么容易寻找,原来这里是布里顿的世外桃源。以他当年的声望,完全可以在伦敦这样的国际大都市呼风唤雨,但布里顿选择了低调,选择了安静,选择了内心的回归。
因时间关系,我们只得有些匆忙地依依告别红屋,转程前往附近的奥尔德堡音乐节所在地。1948年6月,布里顿、皮尔斯共同创立了首届奥尔德堡夏季音乐节,从此音乐节成为布里顿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他后来的许多作品都是为这个音乐节创作并首演的。除了上演布里顿和经典作曲家的作品,音乐节的一大特色在于:组织上演一些曾经被忽视而确有价值、需要重新评价的冷门作品。独特的定位使音乐节很快闻名乐坛,许多当代著名的指挥家、乐团、演奏家、歌唱家云集于此,也有作曲家专门为音乐节谱写新曲。音乐节原本的演出场所只能容纳数百名观众,随着音乐节规模的扩大,布里顿将奥尔德堡的一座老建筑——被遗弃的啤酒厂的厂房马尔廷斯,改建成音乐节的新音乐厅(约八百个座位)。1962年6月2日,伊丽莎白女王二世应邀出席了音乐厅的开幕仪式,可见其影响力。我们离开红屋,驱车十来分钟就到了马尔廷斯音乐厅。如同以往图片所见,这座建筑的外观有些另类,但据说音响效果很好。
我们到达的那天,当年的音乐节刚结束,人影稀少,海风猎猎。我们在售票处、小卖部等处走了一圈,除了音乐节的内容介绍外,布里顿的图片随处可见,仿佛他从没离开过这个音乐厅和音乐节,他的影响力就像空气一样始终弥漫。忽然,听到一阵鼓声传来,寻声来到音乐厅的一处边门,悄悄推开,原来是学生乐队在排练。
告别了奥尔德堡,当晚回到伦敦,在摄政公园“歌剧艺术”露天剧场,欣赏了由英国国家歌剧院制作的布里顿歌剧《旋螺丝》。此时此刻,联想到白天的情景,真的是情景交融啊!这一整天,我们与布里顿在一起。
作者:任海杰 编辑:李伶 责任编辑:舒明 吴东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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