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时空旅恋人》里，主人公蒂姆家族中的男子一直有种特殊能力——穿越回过去。于是蒂姆不断回到过去，修正曾经的意外、失去和遗憾（当然也付出了一些代价），最后获得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虽然不是什么都可以仅凭一人之力重新来过，但是重启的愿望总是暗藏心底。或许，没有哪一年比2020年更想让人重启。

可是，著名社会学家亚明·那塞希却敏锐地指出，危机本身无处不在，只是为许多人所忽视。而且它更是社会成功运转的关键一环，那些希望一劳永逸中止危机的举动，往往带来更大的灾难，社会并不存在想当然的“停止”键、“重启”键。相反，正视和直面危机的尝试和努力，才是这个社会源源不断运转下去的根本动力。

一、平静的背后暗含危机

其实，我们身边的危机无处不在。气候变化不可阻挡。充分就业还是幻想。全世界有十几亿人口还在挨饿。大量人口既面临饮水和食物供给不足问题，也无法获得应有的教育。

全球套利脆弱不堪，一旦崩溃，其危害将会比过去的军事对抗还要严重。西方国家居民体重增加，一方面使人们疾病缠身，另一方面则在摧毁医疗保健体系的金融基础。风光无限的媒体再也不能有效担当信息传播和教育的使命。很多工业化国家的债务状况制约了未来几代人的发展前景。

如果是一个外星人想了解地球，当他读到这样一份报纸，不免会认为我们的世界令人沮丧，末日即将来临，无望得到拯救。

可是人们似乎都是若无其事地在安心过自己的日子。管他什么气候变化，汽车照开不误;管他什么收入是否稳定，贷款照办不误。率性而为就是了。他们在机场盯着笔记本电脑，比较各种预期表格，期待资产负债表的结果，准备洽谈生意，对自己和这个世界显然是心满意足。似乎报纸里提到的人心惶惶与他们无关。

不只是如此，在社会实践舞台上并没有导演发出总体指令，没有预先排练，也没有改正机会，但无论如何都必须确保一切顺利进行。

在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大多场景里是如此，看不出有一丝危机的迹象。所有的事情都完美地组织在一起，它们或多或少都是自发完成。

这个世界确实混乱不堪且已陷入危机，但与此同时所有日常活动都又平静无比。这一幕幕场景既不容置疑，又几乎让人无法容忍，似乎是暗含着一种无情的启示。

二、成功往往意味着危机

这个启示就是，整体看来现代社会似乎就是一个危机，它上满发条，按自己的逻辑迅速演进，这一事实恰好说明对各种过程进行干预有多么困难，在这些过程中，人们可以且必须独自负责任地做出决定，但最终却几乎都无法控制。

政治跟经济很相似，其特点是一场根本性危机，因为它永远不会停滞，而且今天的解决方案将会变成明天的问题。

政治家所做的一切都会被审视一番，看看他是否能做到这一点，只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地位。即使有人回到正轨，或者出于实际原因改变了主意，或者让其他人去做了，也还要去察看在这背后是否存在权力抗衡。

政治行为者总是会为权力患得患失。所以政治的真正驱动力既不是真理，也不是正义，而是行为者自己无法决定的权力抗衡。

在现代生活方式中，人们可以改变事物，创造力成为一种需求，人们总是能够在经济和政治上找到新的创造性解决方案——这种生活感受让人们陷入了新的纠缠。这种情形永无终日。公司总是处于紧急状态。机器一直都在运转。你只能做你能做的事情。

各种例子都表明，社会不同领域的成功已被我们当成危机来进行体验。

现代经济如此富有成效和创造性的发展，这是一种成功。但它也有副作用，那就是它为自己划定了界限并改变了其成功的条件。

现代政治体系已经根据自己的标准发展出了一套复杂的权力保存和权力获取系统，这一系统的优势建立在一个潜在和平的基础上，这是一种成功。次生后果则是这种政治传播将自己置于幻想中，认为自己能实际控制社会。

能够在家庭角色及安排中进行重新协商，这是一种成功。但是，家庭再也不能提供人们所期待的真正的稳定性。

对大众传媒所报道的内容和方式几乎不再加以更多限制，这是一种成功。但这不可避免也会产生副作用:它们会被滥用。

在艺术中，一切都成为可能，这是一种成功。副作用就是审美挑战变得更加困难。

全球化也要求我们摆脱习以为常的国家经验和解释空间。这也是一种成功，但它同时也造成了不适，因为常规范畴无法继续适用。市场越来越大，政治影响空间越来越小，宗教体验远没有以前那么排外，文化则呈现出明显的漩涡式发展。

三、建设性地理解危机

这是一个激荡的社会。它并不是一个容器，没有什么东西真正容纳其间，而只是一些实际经历进而造就的东西。因此，以危机为基础的经验几乎没有清晰成形就已再次消失。

日常生活则遵循各种惯例及规律，人人都在遵守不成文的规范，不论他们是否注意对方是谁、对方在做什么，而这又是否合理。但是，整个秩序又非常脆弱。这个社会因为互动而运转，因此其秩序总是会出现失调的情形。

正是通过这一了不起的现代生活方式，我们才有机会去建设性地理解这场危机。

观点资料来源：《穿行社会：出租车上的社会学故事》

编辑：徐俊芳

责任编辑：苏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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