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源：Aaron Campbell

“要素过多”，一般出现在社交媒体或弹幕视频网站，用来形容一段文字或视频里包含了太多槽点或梗。这些槽点、梗彼此杂糅，本就“要素过多”的内容因而变得更加意味深长。今天，译文君想推荐一本“要素过多”的小说——法国作家伯努瓦·迪特尔特的《天堂的电脑》。

你心中的“天堂”是什么模样？人人都长着翅膀，人人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在《天堂的电脑》的开头，主人公西蒙意外身亡了。他一睁眼，就看到了一个候车室一样的地方：这里是天堂的入口。

想要进入天堂？对不起，请先取号，接着是排队、填表，然后接受以“心理援助”、“法律援助”为名的言行审查，运气不好的话，你得等上很久很久很久，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进入天堂。

这浓浓的官僚主义气息，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一时之间，分不清这里是天堂，还是人间。

官僚主义还不是最荒诞的。天堂指派给西蒙的律师告诉他：天堂已经人满为患，目前的设施无法容纳更多的人；天堂的“管理机构”为了“秩序和安全”，自然要对去世的人进行筛选。

于是，西蒙生前那些不经意的言行，竟然变成了阻碍他进入天堂的道德污点：发表“怀疑”全球气候变暖的言论；浏览18禁网站；对移民问题“冷嘲热讽”……

你要问天堂的“管理机构”是从哪里弄到这些记录的？别问，问就是“God is watching you”。

图源：Chong FeiGiap

天堂不仅有官僚主义和无处不在的监视，还划分三六九等的社会阶层！

身心俱疲的西蒙进入中转区，却发现天堂里也有等级制度：黄金级人士、高级人士、无限制级人士。企业家和高官们在这里依然能享受被闪光灯包围的感觉——说好的人人平等呢？

而平民百姓只能停留在真正的天堂以外的“居留空间”。天堂的“管理机构”让人们相信，自己在这里停留只是“临时性的”，只要步步高升、改变自己的“阶层”，总有一天自己会拿到天堂的门票。但实际上，他们将被永久安置在那里。

别急，更荒诞的事情还在后面呐！大名鼎鼎的使徒圣彼得“接见”了西蒙。从圣彼得那里，西蒙知道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上帝可能并不存在，就连圣彼得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在天堂，一切问题都不是向上帝寻求帮助，而是到网络中寻找答案。

这就是现代人的真实写照：不仅生前要被困在互联网之中，就连死后也要被自己留在“云”里的种种记录所限制，甚至因此不能进入天堂！而天堂，也不过是一个巨大的、无孔不入的搜索引擎。

图源：Nicola-Caredda

如果你以为《天堂的电脑》只是借用“天堂”来讽刺人间的官僚主义、言行审查、阶层固化和全面数字化，那就大错特错了。下面，让我们回顾一下西蒙去世之前的遭遇。

西蒙·拉罗什是法国“公共自由委员会”的报告人。“作为女人的我们！”运动——一个女权组织——发布了反网络色情宣言，要求“将提供图片下载的网站和消费色情图片的用户诉诸法律”。针对这种可能伤害到个人隐私的行为，西蒙应一位女记者的邀请，参加一档电视节目，对这个宣言发表看法。作为政坛老手，西蒙自觉表现得相当不错。

但是，他在节目正式录像前，说了一句“调侃”女权主义和平权运动的话，被电视台员工擅自上传到社交网络。尽管他认为自己说得没有错，但还是因此遭遇了网络暴力。群情激愤的网民们对他口诛笔伐，甚至有一群人来到他的工作地点，当面向他示威。

被网暴而担惊受怕、丢掉工作的压力、经济上的难题、个人隐私被泄露的危险……所有这一切向他袭来，让他走到了崩溃边缘。

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还是那位电视台女记者，给予了他精神上的慰藉。已经有家室的西蒙，几乎毫不犹豫地坠入爱河。

新的热点新闻转移了人们的注意力，就当西蒙准备写个不痛不痒的道歉声明蒙混过关的时候，他却意外身亡了。

于是，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西蒙出现在天堂的入口，以为自己解脱了，实际上是来到了一个……更糟糕的地方。

资本主义、消费主义、官僚主义、言行审查、阶层固化、隐私泄露、油腔滑调且明哲保身的政治人物……在这本不算厚的小说里，伯努瓦·迪特尔特“火力全开”，把能嘲讽的社会现象——或放在天堂，或放在真实世界——都狠狠地嘲弄了一番，一点情面都不留。

过去，人们曾经以为资本主义消费社会的未来，就是“物丰饶”的天堂，消费、度假、娱乐就是快乐源泉。正是在这种神话的指引下，人们心甘情愿地参与到荒诞之中，成为荒诞的一部分。

而借助西蒙在人间和在天堂的所见所闻，作者戳破了这种神话：所谓的天堂也不过如此。和所谓的天堂相比，地狱也没有那么恐怖。

在小说的结尾，西蒙被告知他去不了天堂，只能被投入“地狱”。西蒙怀着恐惧来到“地狱”，却惊喜地发现，这里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寄予了伯努瓦·迪特尔特的“社会理想”的“地狱”究竟是什么样子？只有把《天堂的电脑》读到最后，你才会知道答案……

天堂的电脑

[法]伯努瓦·迪特尔特 著

龙云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编辑：徐俊芳

责任编辑：李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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