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带着泥土清香、人文温度的书。
它自带历史的温度,情感细腻。
他们常年与大山、荒漠和绝壁相伴,他们不忘初心,坚守不悔。
他们把他们的喜怒哀乐,与历经千年的石窟进行了对话。
这部厚重的图书计划的实施殊为难得,被访人多已80、90高龄,他们是与共和国共命运的一代人。
这部图书是中国石窟保护70年口述史计划的结晶。
这项计划由复旦大学牵头发起,联合了敦煌石窟、大足石刻、云冈石窟、龙门石窟、麦积山石窟等七大石窟。
从与共和国共命运的一代人的口述中,不仅能够了解新中国成立后石窟保护70年的发展历程,还能从不同视角体味70年间重要的石窟保护工程,包括敦煌莫高窟、云冈石窟、麦积山石窟、龙门石窟、大足石刻等等,工程背后的点滴故事一一呈现。
这项口述史计划,既是向中华人民共和国70周年华诞献礼,向为石窟保护、研究、弘扬等作出贡献的所有人们致敬,同时也是石窟保护重要的当代口述史料的记录和整理,是对老一辈石窟人的纪念。
为了赓续他们坚实而宏伟的事业,己亥初春,我们满怀对前辈的崇敬,在大足开启了一个走进石窟、拜访石窟人的文化之旅。从大足出发一路走来,辗转往来于北京、洛阳、大同、敦煌、兰州、瓜州(榆林窟)、天水等地。在我们访问的专家学者中,大多已是80岁、90岁的高龄。在没有见到之前,期待、担心,各种各样的想法不断在心里翻滚,而在访谈进行中,先生们带给我们的却是不断的惊喜、震撼。
从20世纪50年代初起,尽管刚刚经历了长年战火的新中国经济基础极其薄弱,国家还是从石窟寺开始,组织专人对文物进行调查、保护,并于60年代调集专门人才成立了石窟保护组。从此,石窟保护国家队日益壮大。他们是当年的救火队、消防员,哪里有险情,他们就出现在哪里。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们幸运地访问了开石窟保护先河的余鸣谦先生、极重实践的贾瑞广先生、潜心化学保护研究的陆寿麟先生,还有一辈子心系石窟、现在还依然行走在石窟保护路上的黄克忠先生,他们的身上,闪耀着国家队的风采。
“世界上历史悠久,地域广阔,自成体系,影响深远的文化体系只有四个,中国、印度、希腊、伊斯兰,再没有第五个。而这四个文化体系汇流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中国的敦煌和新疆地区,再没有第二个。”季羡林先生曾这样说。
在莫高窟的日子里,每天清晨,独自步入窟区前,伫立在九层楼的栏杆外,静静地等候,等候那微风拂动中响起的清澈铃声。这里是一方净土,播撒着真的意念,飞舞着善的丽质,洋溢着美的力量。尽管这真、这善、这美,在不同的时代、不同人的眼里,抑或在同一个人不同的时间段里,有着不同的诠释,然而,自古丝绸之路的畅通到一带一路的倡议,无不是与人为善,睦邻友好,互相包容、共同发展,各美其美、美美与共。
“敦煌的美在每个人的心中是不一样的,与我们的生活阅历、知识结构、成长背景有关的。莫高窟整个环境是非常美的,洞窟里面彩塑的美,壁画的美,不同时期表现的美是不一样的。但是这种美代表了每个时代的人们对于美的追求,对于美的认识,对于美的向往。这个美可以成就我们每一个人。”
——王旭东
九旬青春“葆”
我们带着鲜花拜访94岁的孙儒僩先生,由孙老主说。老人耳朵不太好使,但思路清晰,条理分明,从他到敦煌开始,分阶段为我们讲述他的经历、他的苦闷、他的彷徨,他的爱情、他的委屈、他的工作,点点滴滴,滔滔不绝,两个多小时的讲述,中间只停顿了一次,他吃了颗巧克力,说是“加点油”。真是好可爱!再看他为我们的留言:“当年万里苦追求,相伴赴沙州。岩泉坎坷寻梦,危崖千窟游。事未就,鬓已秋,伴要游,此生将了,祝愿莫高,万载千秋。”
这哪是一位90岁老人,分明是一位90后青年。其实,青春没有年龄的界限,只要心底有朝气、有阳光,就会有熠熠生辉的青春。孙老就是青春“葆”,那些坎坷人生,经他娓娓道来,给我们的是一份别致的美丽。
燕园里的真性情
“祖国的需要就是我的志愿。”非常有幸,在北大燕园,我们见到了“改革先锋”“敦煌的女儿”樊锦诗先生。说起怎么就去了那个西北,就是这样的一句简单的话。也许,现在的年轻人会说,这不过是豪言壮语,是虚幻的口号;然而,在20世纪60年代,却是真实的存在。这位60年代从燕园走出的天之骄子,就是以这样的信念从首都奔赴西北大漠,把根牢牢地扎在了大漠中的莫高窟。这一去便是一辈子。中间,也有想到条件好一点的大城市去,为了她的爱人,为了她的孩子。可是,最终的权衡,莫高窟的文化“绊住”了她,她的心已经交给了莫高窟,交给了国家的文物保护事业,因为“祖国的需要”。尽管头上的桂冠是那样的闪亮,她却依然还是那样质朴,对待荣誉是那样淡然,而让她惦念的还是文物的保护与利用。在接受我们访谈时,不仅自己准备了提纲,还为我们准备了《文物保护法》《中国文物古迹保护准则》以及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文物保护的重要论述等文件,听到有些地方本末倒置,滥用文物,只顾眼前短利,或者是个人政绩,将文物放到影视部门管理,她十分生气,痛斥“这是违法、违规的行为,是与中央背道而驰的决策”。她的率真、她的刚直,让我们肃然起敬。
此心安处是吾乡
受敦煌艺术的感染,赵声良院长大学还未毕业就选择了敦煌。毕业一出校门,未及探望日思夜想的爹娘,就背起行囊直接踏上了去敦煌的火车,唯恐意志不够坚定,一旦先回家经不起家人的劝说而改了主意。喝着大泉河里的碱水,咽着南方人不太喜欢的面食。这算得了什么?天天能够享受世界顶级的艺术,与它们对话,了解它们、研究它们、守护它们、传播它们,能不安心、能不快乐吗?!温文尔雅的赵院长说起他与敦煌,尽管身在此处,依然一往情深。谈起未来的愿景,虽然执掌院长的时间还不长,已然成竹在胸。因为改革开放,才有了敦煌学的振兴和发展,才有了敦煌影响力。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敦煌研究院已经建立起了一套完整的保护、研究、弘扬三位一体的质量管理体系,“我们要把敦煌艺术对于整个社会、对于全人类的价值发扬光大”。我们的道路是正确的,要坚持这样的方针走下去,继续改革创新,引领敦煌的未来;坚持开放包容,成就世界的敦煌。
守护石窟:石窟人诉说石窟保护的奉献与情怀
王金华 郭桂香 编著
后记(节选)
有一个成语叫“坚如磐石”。石窟寺虽历经千年,丰韵犹存,可在遇到柔韧的水、尖利的风以及热胀冷缩、虫咬蚁蛀的交相侵凌,年深日久,也要被渐渐磨蚀掉、淘空了。这大概就是另类的“滴水穿石”、“风沙走石”吧。许多石窟寺,已如进入垂暮之年的老人,不再有往日的强挺硬朗、雄武靓丽,大都外糙内虚、骨质疏松、蓬头垢面、百病缠身了。然而,石窟寺不是普通的石头,也不是一般的寺庙,而是我们的先人以石头为材,因地就势,用智慧创造的神圣建筑。她们将历史生活的积淀和科学技术的发展艺术地保存,并直观地展示给公众;她们承载着中华民族敢于斗争、敢于拼搏、敢于胜利,勇往直前的创造精神,求同存异、和而不同、海纳百川的开放精神,她们凝聚着生生不息的中华文化和绵绵不断的民族情感。如何让其葆有健康,有尊严地活在当下,既抚慰人们的心灵,又服务于社会发展,并将中华民族优秀的文化薪火千秋万代流传下去,怀揣着这样一个美丽的梦,有一群“石窟人”以对石窟文化的至崇至敬,对石窟艺术的万般柔情,不辞辛苦,奔走在祖国的山山水水、四面八方,守护石窟,守护文明,守护历史,前赴后继在探索。
70年过去了,这群人的足迹遍及祖国天南地北的悬崖绝壁。他们穿梭于大大小小的石窟之间,用他们的思想和行动、理论和实践,保护着石窟、传承着石窟寺文化,从理念、原则到保护技术,发出了文物保护的最强音,抒写了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最美篇章。
愿以此文,向过去70年以及现在仍然致力于中国石窟保护、研究、工作的人们致敬并表示感谢!
编辑:朱佳伟
责任编辑:李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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