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实习生 柳欣 记者 童薇菁
狄更斯、萨克雷、奥斯丁……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作家们,笔下的伦敦有怎样的温度?小说中出现的地标,在今人的眼里,是温情、是伤感还是严酷?
斯坦福文学实验室近日携手谷歌,在历史大头针平台上开展了一项“伦敦:为它做一份维多利亚文学情感地图”的“智慧众包”项目。该项目利用大数据分析的原理,在738位作家的1400多部作品中摘录出涉及伦敦的逾4000个选段,在伦敦地图上标志了167个情绪地点,比如著名的大本钟、老贝利法院、贝尔格雷火车站等。只要点击地图上醒目的电子大头针,就能够看到这个地方在文学作品中出现的桥段。
点开伦敦的老贝利法院的“坐标”,一段来自狄更斯《双城记》中的文学段落跃入眼帘:“老贝利是著名的死人客栈,脸色苍白的旅客不断从里面出来,乘上大车小车,穿过颠簸的路径,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固定的地点在文学作品中,或快乐,或悲伤,或不包含任何情绪倾向。通过收集人们的“情绪评价”,团队可以分析出伦敦是如何在文学作品中构建、展现起来的,以及读者对于地方的认知是怎样通过文学作品建立的。最终将形成一幅“文学情感地图”,这被该项目的负责人斯坦福大学英文系教授弗兰克·莫雷蒂称为一种新的文学评论。
早在2010年,莫雷蒂便主持建立起了斯坦福文学实验室,致力于通过电脑软件来研究分析文学作品。他认为,对于文学作品的理解是无法建立在单薄地阅读几本文学作品之上的。一个完整的研究体系的建立,需要研究者同时阅读、研究上百甚至上千本相关著作。面对浩如烟海的书籍,仅靠传统的模式无法做到。莫雷蒂曾在其文章《世界文学猜想》中提出,文学评论不能仅仅局限在对单个作品或单个作家的关注。然而,当文学评论家面对的是数以百计的语言和他们的文学作品,似乎很难凭借有限的阅读力完成如此大规模的阅读。已出版的19世纪英国文学作品就有近30000本,但几乎没有人能够读完它们,更不用提法国文学、中国文学等其他国家的文学作品了。
《财经时报》记者约翰·索耶评价道:“几个世纪以来,文学评论家们最基本的任务就是阅读文学作品。然而,对于莫雷蒂这样熟知电脑数据技术的学者来说,文学研究不一定意味着要阅读作品。通过电脑集合大数据,从全新的角度着眼,必然能够得出新的结论和见解。”他还称斯坦福文学实验室为“世界上最杰出的人文学科数据收集室”。
将大数据运用于人文科学研究,是美国文化学术圈当下最时髦、最前沿的课题。该项目的执行者之一、历史学研究者加布里尔·沃芬斯顿说:“我们想要通过这个实验探索用大数据做文本分析的极限在哪里。”
文学评论到底是艺术还是科学?当然,在莫雷蒂的眼里,这两者并不相悖。他认为在此之前,文学评论忽略了科学方法的运用。“文学评论应该注重文学史的发展脉络,梳理它们的关系,发现其中隐藏的模式和框架。通过把文学作品输入数据库,绘制出数据、地图和表格,才能够发现文学作品中普遍的规律和模式,提供更为广阔的视角。”莫雷蒂认为,这样一种“全景阅读”使读者们能够站在高的角度看到文学发展的整片森林,而不是被单部作品的一棵树所障目。通过大数据分析,评论家们能够了解的,就不仅仅是那些为人们所熟知的作品,同时还有文学评论家玛格丽特·科恩所说的“万千未曾被读过的作品”。
这张伦敦维多利亚时代的“文学情感地图”已有一些研究成果。过去,评论家们倾向于认为,文学中的恐惧通常与贫困联系在一起。通过这张文学情绪地图,莫雷蒂发现,相比于贫民窟,文学中的恐惧更多地与监狱和古集市联系在一起。十九世纪的伦敦处于快速城镇化的转折时期,文学作品多少沾有大环境的气息。
然而有学者质疑,这样的研究方法是否能得到阅读的快乐?知道这些“文学信息”并不意味着阅读,而阅读的快乐和仅仅获得文学知识亦是不能等同的。有人就说,“莫雷蒂或许看到了总体,但他的研究旅途,就像是一个宇航员在火星上遥望地球。虽然见到了全景,却失去了站在文学土壤上的机会。”或许,这些文学评论家们还是会继续以“学院派”的视角去批判,然后期待着莫雷蒂的最新分析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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