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有人贴出一张《花城》截图,场景是巴黎小小音乐厅观众席,前排坐了郑裕玲夏文汐,后排有个长头发戴眼镜的年轻女子,竟然是课余当临时演员的你。哈哈,这可不是俗语所谓“逮个正着”么,在电影里充任活动布景板,生平仅此一次吧?珍贵镜头虽然罕见,但类似画面熟口熟面,沙士那年的电影节,就有一张你勇往直前戴上口罩观影的照片;而去年夏天,替你们买了《蝶影红梨记》在文化中心演出门票,可是开演的一天你找来找去找不到,幸好我记得座位号码,自告奋勇带你们由后台穿过侧门进场。中场休息聊了几句,你为陈宝珠的脱胎换骨赞叹不已,我说接下来的《窥醉》《咏梨》更精彩哩,离开时转身招招手,映入眼帘的也是你坐在观众席的倩影。
人生这台戏,视乎观点与角度,谁都是主角,谁都是临时演员,在历史上的地位有没有微妙之点很难讲,然而笑吟吟将蚊烟香盘踢到桌子底下的优美姿势,却是必定需要的。你的心细如尘很多时候不动声色,譬如直到你去后读到李以庄老师悼念文字,我才知道多年前你在电影资料馆编长凤新专书,很为书名烦恼,我随口说了一个《银幕左方》,虽然后来没有采用,你居然默默记了下来,于适当时机推介给有心人。又譬如,你在电影节亚洲部分担任节目策划,因银根短缺不得不折腰的我负责撰写节目简介,合作一直风平浪静,过了很久翻到你一篇关于斯里兰卡夫妻档导演的文章,方察觉当年译 “培里斯”和“培里丝”以兹识别,心思原来没有白费,虽然说受人钱财与人消灾,那只不过是职责所在,得悉你的共鸣还是非常高兴。
那几年共事,印象中从来不见你在办公室埋头书写,只记得你桌面凌乱之外,抽屉还常常打开,究竟闭关三两天后怎么交得出那些有条不紊处处留情的文章,真是一个谜。轻舟已过万重山,你终于洒脱到底,不可理喻的世界其实没有因没有果,只有几盏乍明乍亮的灯,慷慨照亮过我们的轨迹。(写给黄爱玲之三)
作者:迈克 编辑:安迪 责任编辑:舒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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