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喜欢一本图画书而飞过半个地球去找作者这种事,我也做过,那书就叫《雪人》。
故事一开始,是冬季洋溢节日气氛的日子,小男孩在自家院里堆了一个雪人,结尾是雪人融化了,在第二天清晨的明媚阳光里。
之所以要特别写上“明媚”二字,是因为,这样的阳光在小男孩发现雪人已经融化这一幕显得那么不合时宜——我一直以为明媚的阳光必然代表快乐,直到这位作者用他这本图画书告诉我,阳光也会照亮你不想面对的时刻。
比如,分开的时刻。
没有计划的遇见,没有计划的分开,这辈子要遭遇多少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不喜欢后者,以至于,如果可以少一些面对分开,那么,即使是少一些相遇,哪怕是令人愉快的相遇,我也不在乎。
这能不能说明我具有悲观者的气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写完跑去找作者的故事,又过了很久,突然,在2015年的尾巴上,遇到一个朋友,他问了一个出乎我意料的问题。
他说,什么时候可以看到续篇?我答不上来。
就没想过还有续篇这事儿,就像,没想过会结交这个朋友。
我们的结识源于他给我们报社发来一篇投稿,之后,我在广州的一个朋友要去他所在的城市旅行,我还介绍他俩认识了,以备广州这朋友万一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帮忙。结果他俩还高高兴兴地先在他的城市见了面,又过了好一段时间,我才第一次在广州见到他。
一年后,2015年年底,他在广州组了一个聚会,带来了新朋友,嗯,对我来说是新的,我的朋友圈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变大的,不在我的计划。
他也一样,问我要 《雪人》 故事续篇那会儿并不知道我马上就要到北方下雪之地旅行,并且,我和他都没想到,在那里,我将学会堆雪人。
在这之前我还以为堆雪人对雪的要求很高,我在东北雪乡试过,但是失败了,没堆起来。
等我在这一次旅行发现原来还有这么一种百分百成功的堆雪人技巧,看着一个干干净净的雪人很快就从什么都没有的积雪大地站起来,我应该是愣了一下吧,然后,想起了朋友问我要的续篇。
跟雪人有关的往事,如电影的倒放镜头一样在我的眼前流过。
然后发现,原来,写那前一篇文章的时候,我所害怕的那种离别,像 《雪人》 里面小男孩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雪人已经融化离开而他们甚至来不及好好说再见那种,实际上,我还没遇到过,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才会发生。
也就是说,那时的我,并不了解什么是离别。
最容易让我们感到害怕的,首先可不就是我们还不了解的事?
多年以后,现在的我依然不愿意面对分开的结局,认定唯有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不能原谅中途离开的行为,不管存在怎样的不可抗力比如重大疾病等等,在我看来都一样,都是不能接受的借口。但是,面对这个可以说意外降临的雪人,我发现自己说不出来我想过的台词:走开,因为我不希望明天早上醒来发现你已经不在了。
我以为我会那样说。但我没有。
相反,我看了很久,包括认认真真拍了很多照片,还有视频,还给教我堆雪人的朋友拍了很多照片,透过镜头看他们快乐的笑,自己也受到感染,跟着笑……
是的,我是通过专心记录的方式享受我与雪人相遇的时光,尽管这相遇不在我的计划,我也知道自己不能阻止离别来临,这跟我对雪人的感情深浅无关。
留给我可以做的选择,恐怕就是,要不要珍惜这段相遇。
在2015年冬天遥远北方如《雪人》图画书一般纯净美丽的积雪大地上,跟朋友一起旅行的我,看着自己做了肯定的回答。
必须强调我遇到雪人的时候不是一个人,而是有朋友在身边,因为就是我遇到的这些朋友,引领我渐渐意识到珍惜相遇比害怕离别更重要,把我期待已久的雪人带到我的面前。
我要把这个续篇,送给这些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