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日 晴。深夜惊悉吴小如先生在京谢世。悲痛之余，想到“匡时”春拍中有一通吴先生通过周作人致新加坡郑子瑜的论学书札，他已不及重见了。
从1957年到1966年，郑子瑜与周作人通信近十年，话题之一是讨论黄遵宪集外诗的搜集整理。周作人作有《论<人境庐诗草>》等文，郑子 瑜也喜爱黄遵宪。因此，他与周作人通信之初就请教黄遵宪诸事。周1957年10月16日复郑信说：“《人境庐诗笺注》等容为代访。”次年1月23日致郑信 又说：“旧蒐藏其人境庐初稿，有集外诗数十首，惜藏书为国民党劫去，遂不可考矣。”
同年10月，郑子瑜寄呈周作人《人境庐丛考》求教。周10 月18日复信感谢，并告诉郑：“北大有吴小如君亦注意人境庐诗，近有信来，云我旧存四卷已在北大藏书发见（并云已将集外诗辑出），然则不至湮灭了，亦可喜 也。”11月25日又对郑说：“吴小如君黄公度佚诗已将辑就，想不久可出板，知承念特此奉闻。”吴小如早在1950年初代老师俞平伯送信而结识周作人，而 今研究黄遵宪的共同兴趣将他们三位两代学人联系在了一起。
周作人1960年1月7日复郑信说：“谢云声先生文已转给吴小如君，吴君曾有信奉复，今特附呈。”这就是吴小如1959年12月25日致郑子瑜信，照录如下：子瑜先生左右：
前承惠赠剪报一份，并荷 赐以 大著一册，拜领，感谢。剪报一份已用讫，仍归周启老保存，藉完 先生初衷，并以奉闻。人境庐集外诗辑工作已蒇事，除启老旧藏钞本中所得约九十余首外，尚自黄遵庚先生处得六十余首，此辑凡得诗二百六十余首，词二首，用北 大中文系近代诗科学研究小组名义出版，俟印成后当以数本寄奉也。据黄遵庚先生函称黄氏集外之作略尽于是。戊戌后作已刻入诗草，和丘之作亦在集中。此间邱集 并不难得，惟非私人所藏耳。专函复谢，顺候冬祺。
吴小如 敬启
十二月廿五日此后吴小如与郑子瑜数次通信，均由周作人中转。郑一 再询问吴编是书进展，以至周1960年12月25日答复郑：“国内因纸张缺乏，许多报刊停止出板，有些不急的书物亦同此命运。”值得庆幸的是，吴辑《人境 庐集外诗》终于以“北京大学中文系近代诗研究小组”的名义于1960年12月由中华书局出版。吴小如赠郑子瑜的书由周作人于次年3月在外包装上特别标明 “古书新印”寄往新加坡。
文/陈子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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