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恩师林书立先生,积一生研究我国传统养生学之心得,以及实践养生法尤其气功法之体验,撰写了数十篇有创见、有品位、有价值的文章,在他进入耄耋之年,结集出版,奉献社会。这部文集的出版,必定有益于中华传统养生法的社会传播,有益于广大民众学习祖国传统养生法以延年益寿。
养生者,保养生命也。按照人类生命生老病死的发展规律,主动调节身心,理顺气脉,养护神明,保元宁泰,从而达到延缓衰老、减少病患、增进智慧、延年益寿的功效,这就是我国传统养生学、养生法的奥妙所在。它历经两千多年而不衰,对中华民族的繁衍昌盛、生生不息做出了重要贡献。
自庄子《内篇》提出“养生”之说,早在先秦时期,诸子名家就把养生学作为其哲学思想的组成部分加以探讨。魏晋时期开始融合儒释道三大家的养生思想和方法,提出“清虚静泰”与“呼吸吐纳”相结合的养生法,葛洪主张“藉众术之共成”以“内修形神”、“外攘邪恶”。于是,气功修炼养生法得以盛行。至隋唐时期,儒、释、道、医诸养生法进一步呈现合流状态,《千金要方》提出“老子按摩法”,将吐纳导引与按摩相结合,司马承禛编炼的“养生操”更糅合了梳发、叩齿、行气、按摩、导引各种养生法。到了宋元明清时期,前代养生资料得以系统汇集整理,养生法不断创新拓展,标志着中华传统养生学养生法进入成熟繁荣阶段。
传统养生学具有两个显著特点;其一,追求天人合一、和谐养生。人在大自然环境生活,无时无刻不受日月星辰运行的影响。所以,养生第一要义在于顺应自然、适应环境,效法自然、适性调谐。其二,注重心性修养,养生必养心。心是欲望之源。欲望过多,七情六欲必定煎迫纠结,引起心气不顺,有损健康。所以,养生第二要义是安心宁神,自得愉悦。
在中国“上医治未病”的各种方法中,气功便是一种简便有效且广受大众欢迎的身心锻炼方法。近现代以来,随着西方科学文明的输入与传播,一些留学美日欧归来的学者,以西学的观点张冠李戴地批判、贬损中国传统文化。由此,中华传统养生学养生法也难免在“愚昧、封建、落后”的标签下,遭到批判歪曲。直至改革开放以后,传统文化得以重视发扬,养生学养生法也重逢生机。
由于古代典籍记述的养生法特别是气功修炼法种类繁多、芜杂,且文字简约,常使人有无从入手之感。因此,如何从现代科学观点出发,对一些千百年来广受欢迎、推重且功效确切的功法,进行诠释、解读,让现代的读者能充分理解、掌握其要领和具体的修习途径,从而从中获益,便成为一项很有意义和很有必要的工作。书立先生的文集就从这方面作了可贵的尝试和努力。
纵观这本文集,有几个鲜明特点:
一是实效性。它注重选择传统气功中一些广受欢迎并有确切功效的优秀功法,进行解说,比如“胎息法”、“六字诀”、“京黑先生行气法”、“孙思邈禅观法”、“枕上三字诀”等等。希望通过这些解说,能够让读者实实在在地掌握这些功法的修习方法,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功法的良好效应。此外,对一些具有实践意义的气功术语,像“意双则和,和则增寿”,“翕气之道,必致之末”,“钻窈冥”,“虚心实腹”等等,亦对其内涵作了具体分析和解读。
二是科学性。书立先生力图运用现代科学的观点,并结合中医学对传统功法进行诠释、解读。气功修炼过程,既是一种心理现象,也是一种生理运动,它会引起一系列的身心反应。因此它和现代科学的心理学、生理学关系密切。像《意守态的心理结构》、《浅议庄子静修三法》、《论元神》、《论意守和注意的区别》等等,均较多地接触到心理学和生理学的问题。
三是原创性。书立先生运用现代科学观点,对古典气功诸多问题,提出自己的见解。比如对《行气玉佩铭》记述的行气过程,他提出与郭沫若等专家不同的看法。又如“闭气法”,从古至今有人竭力推重它,也有人竭力否定它,书立先生则提出了不同上述二者的个人见解。再如有人认为气功修习中的“意守”,就是心理学上的“注意”,书立先生便从多方面论证两者的区别。《论意守和注意的区别》一文在《东方气功》发表后,颇受好评,后来还被收入经济出版社出版的《中国新时期社会科学成果荟萃》(摘要)和《中国新时期社会科学论文选粹》(全文)两书。《<张三丰全集合校>序言》作者杨立志,充分肯定书立先生的《张三丰炼功八字诀解说》一文“对张三丰有独到的见解”。
四是通俗性。该书用通俗的语言对传统功法进行具体的解说,特别是对修习过程和步骤,尽可能予以详尽的说明。这样,就可以弥补古代典籍记述过于简略的缺陷,并使这些功法具有可操作性,容易被读者接受。
恩师林书立先生,原是浙江省温州市温州中学的高级教师。1954年夏我考入温州中学高中部,书立先生恰好担任我们班级的语文老师,从高一到高三,连任三年。由于他富有学识素养,教学认真引人,为人质朴忠直,待学生热情诚恳,赢得全体学生的尊敬和爱戴。在他教育指导下,我们两个班级学生爱好文学的特别多,1957年夏同时考进复旦大学新闻系的就有三人,创全国之最(而且日后三人在新闻事业上都有成就),当时被复旦新闻系师生传为美谈。书立先生对我特别关照,严格要求,指明我的人生道路,生活上又像父兄般无微不至地关心照顾。可以说,在我人生观、价值观形成时期,书立先生是对我指导帮助最多、对我一生影响最大的一位恩师,令我终生难忘!更感佩的是,50年代后期,在那“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作为高中毕业班班主任,他还甘冒政治风险,采取特殊方法保护了好几个优秀学生,让他们顺利考入大学。这几个同学日后都成为各领域的出色人才,不负先生期望。书立先生师德人品之高尚,由此可见一斑。而今,进入耄耋之年,他又把毕生钻研的成果《气功养生法解析》奉献给社会,以了却他“养生有道、惠泽于民”的宏愿。
当今社会,某些人为追逐物质财富而奔忙,为积攒金钱而迷失心灵,面临着大量难以平衡和排解的精神问题。当举国上下关心重建人文精神,重塑社会价值之际,书立先生的《气功养生法解析》出版问世,像和煦春风,唤醒人们修炼心灵,完善自我,摆脱金钱物欲拜物教,切实构建人类美丽的精神家园。
文/周瑞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