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消亡史》将于本周五与观众相见。观众的谜团是:为什么它能揽到极尽豪华的演员阵容,葛优、章子怡、浅野忠信、倪大红、袁泉、闫妮……拥有成熟演技的演员集成。
因为导演是程耳,冲着他独树一帜的执导手势,葛优、章子怡们欣然奉陪。12月16日这天,面对好莱坞工业标准件式的《长城》,骨子里透着作者基因的《罗曼蒂克消亡史》和《我在故宫修文物》 等片并肩作战,几乎可以视为中国电影市场容量的试金石。
“你们可以认为,我一直在拍同一部电影”
程耳就坐在上海大学的伟长楼里,在周遭大学生时而窃笑私语时而黯然神伤的氛围中一同看完了自己的第3部长片。字幕滚完后他起身上台,跟上大电影学院那些准同行们说:
“你们可以认为,我一直在拍同一部电影。不同的,只是阐释方式和进入的切口。”
程耳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1999年他的毕业短片《犯罪分子》技惊四座,被业界寄予厚望。但直到8年后,他才交出第一部长片,《第三个人》评分不高,却已可看见他对个人风格的强调和对复杂结构的痴迷。2012年的《边境风云》,“程耳”两字几乎可作为一种实验性风格的标签:非线性的叙事结构和一再反转的情节设置。
时隔4年推出的《罗曼蒂克消亡史》和前两部长片一样,程耳一手包办了编剧、导演、剪辑,片子照旧是快速、跳跃、非传统的结构,开篇依然有《边境风云》 里“车在林中穿行,所有恩怨情仇回到时间原点”的长镜头,而且按他对方言念白的执念,全片循例有故事发生地上海的方言。
跳跃的结构里,葛优饰演的陆先生如同一条线,串起他身边所有人。而每个人,都有故事。《一代宗师》里讲到,习武之人有3层境界——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程耳想让观众看见的,是孤岛时期风雨欲来的旧上海,一个时代的众生相貌。只是,导演设置了颇精巧的观影障碍,将完整的时间叙事线索切割开来,再结构对称地重新缝合。所以,观众在看到鲜血淋漓的餐馆、一个大宅子里众人的结局时,会不解陆先生居然片叶不沾身地离去——为何生?为何死?也会在晦暗未明的月光下看到车中章子怡饰演的小六时揪心——她到底有没有抵达无趣却又安然的人生?影片里密布导演扔出的谜面,等待观众在最后自行拼贴出完整的故事。
它不讲战争,只说风月,但风月怎能挣脱战争摧残
关于片名,程耳解释“描述战争降临之际,所有烟消云散的美好或浮华”。这倒是贴合影片的英文译名“WastedTimes”,被浪费的时光,那旧时光里一场人性擦枪走火的掠影。
葛优的陆先生“宁进一寸死,毋退一尺生”,章子怡的小六“不是爱交际,而是真花痴”,浅野忠信的渡部“喝茶泡澡长衫加身,活成地道上海人”,钟欣潼的老五“人生如浪花,她消失如露珠”,杜淳的车夫“腿勤手狠话少,善于摆平万般事”,闫妮的王妈“手腕玲珑运筹一心,惹谁都别惹她”,袁泉的吴小姐“救了丈夫偷腥的身,留不住他萎懦的心”,以及杜江与霍思燕的马仔和妓女等等,他们一同演了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悲喜剧。镜头扫过或美艳或笃定或心伤或风情的他们的脸,群像轮转,最后定格于褪却浮华的小六,淡然一笑,罗曼蒂克未亡。
有评论说,程耳拍的是旧时风月。但风月又怎能挣脱战争摧残?炮声降临,这是一场更大的火,人性烧着的火噼噼啪啪,不久就被这场大火吞没。旧社会的各种人物渐次飘零,只余吴侬软语里听得几分余韵。
浮生若梦终会醒,往事难追。但莫测红尘里,愿作者电影不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