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市面流传的致青春电影,《1980年代的爱情》更用心,也更真诚,但过度用力地怀念,未必比释然更动人。(资料图片)
傅盛裕
自“我的故乡在80年代”成为80后的集体抒情,回望上世纪80年代,开始从怀旧跻身流行。可上海国际电影节竞赛单元影片《1980年代的爱情》,却怀缅上世纪80年代的爱情。换言之,镜头聚焦的,是80后父母辈的故事。该片昨天下午在上海影城放映。
影片开场之前,主创人员列队发言,编剧野夫上台,场下爆发欢呼。他自陈,希望观众看到“不一样的爱情,同时用这样一个故事来纪念美好的1980年代”。
可惜,纵观全片,诚意可谓十足,却也难称完美。
身为知名作家,野夫的文字特点鲜明。其间有金玉声,往好里说,字斟句酌以至力透纸背,温热与力量扑面而来。可另一方面,由于主观意愿过于强烈,不少普遍的故事,会显出殊异,也容易失准。确凿的是,野夫笔下的故乡、名物,无论高尚、平凡、悲苦、任侠,都是鲜活的,延宕出命运与离合。
影片导演霍建起则以色调、画面和意绪的柔和著称。当百炼精钢遭遇绕指绵柔,《1980年代的爱情》如何破题?备受关注。
利川油绿的山水间,大学毕业生关雨波分配回县,派到乡间锻炼。这位身着格子衬衫、T恤和牛仔裤的城市青年,在民族服装和青石板街道之间,颇有他者的异质。在公母寨的供销社,雨波和高中同班的倾慕对象成丽雯重逢。
丽雯未曾上大学,反而回到寨里,是为了陪伴年暮的父亲。这位当年的桥梁工程师,因为要和妻子共度风雨,罔顾家庭背景与职业生涯,选择留在深山。在雨波和丽雯之间,似乎又将上演当年的故事。
可深知父亲内心苦楚的丽雯,却反复地将雨波往外推。在她眼里,雨波是“天下客”,注定要闯荡四方。对他最彻底的情感,便是成全。
但朝夕相对,细密的情意,哪怕再加掩藏,也足以感知。斑驳潮湿的乡政府办公室,幽暗温暖的供销社小屋,寄寓了大量隐秘的情感符码。
而缝纫机、毛衣、《收获》和《大众电影》杂志,大白兔奶糖、散装巧克力,以及泰戈尔、舒婷的诗,三浦友和的海报,多少也勾连起上世纪80年代的画面。
相处日久,雨波开始试探丽雯的情感,希望“患难相依一辈子,留下来也没什么不好的”。得到的回应却是:“你懂我爸的陪伴,可你理解我妈的歉疚吗?”
1980年代的爱情,是不说“爱”字的。情到浓时,沉抑在心底,听凭对方误解或懂得。影片有不少动人画面,譬如覃幺妹出家,按风俗要陪哭。可说到要出嫁,当远行,却真正触动了丽雯的款曲。
画面一转,葱翠的清江边,丽雯坐在河岸,晃荡双脚,音乐响起,是《永隔一江水》:“波浪追逐着波浪,寒鸦一对对。姑娘人人有伙伴,谁和我相偎。等待等待再等待,心儿已等碎,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
假使到此为止,影片当是清新的小品,纵然冠冕过大,到底代表了那个年代爱情的一种类型。惜乎,为了与现实形成反差,好强化80年代的美好,电影又铺陈了下文。雨波回城、下海,驰骋风雨,不免起落,在另一个拐点与丽雯再见。又一次,他表达了留在丽雯身边的愿望。
而丽雯,再次放手。按雨波的理解,这是放逐,亦是成全。再回首,想重寻丽雯的雨波,得到的,却是斯人故去的噩耗。
雨波和丽雯的投入和对抗,的确是上世纪80年代爱情的一种。若以此指代整个80年代,似乎失之轻率。至少,影片的对白,譬如“水过三秋,有些话就像梦一样,说破了,就剩一地碎片”,美则美矣,放在当事人身上,却有后来附会的失真。而可以把控的张力,因为绷得过紧,也容易叫人出戏。
《1980年代的爱情》无愧肺腑之作,但着力强调含蓄的情感,命意却过于直接。用力太猛,难见峰峦与峡谷,情感也便拉平了。
或许,对所有时代的留恋与追溯,说到底,都是一句话:没有任何一个时代是能够挽留的。然而,不能够,不代表不值得。
深挚诚可贵,释然更珍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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