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俨少手绘山水画的热水瓶首度公开亮相，受到参观者关注。 本报见习记者 祝越摄
“凌云健笔意纵横——陆俨少艺术展”昨天在嘉定区陆俨少艺术馆拉开帷幕。展览以当代中国画坛山水画艺术大师陆俨少生平年谱为主线，通过90余件作品呈现“陆派山水”的非凡魅力。其中，一只陆俨少手绘山水画的热水瓶首度公开亮相，引发了参观者的极大兴趣。
记者看到，这只热水瓶上所绘的山水一如陆俨少的纸上风格，勾云勾水，烟波浩淼、云蒸雾霭，同时也有大块留白与墨块之法。它源自陆俨少生前好友、上海中医药大学教授潘华信的捐赠，并见证了一段特殊的珍贵情谊。
事情缘起于上世纪70年代。一天，潘华信的诊桌前来了位60开外的老人，面貌清瘦慈祥，病历卡上姓名一栏写着：陆俨少。潘华信心中一惊，他早就对陆俨少仰慕已久，曾在拜访沈尹默先生时，见沈老书房中挂着一幅极其精致的山水画，苍茫绵密、气韵生动。
“想不到会在行医中与陆先生结缘。”潘华信清楚记得，在为陆俨少详细检查之后，给他作了“肺心病、肺气肿”的诊断。这在当年是大病，一般被认为只能再活5年，因此急需休息疗养。可当时陆俨少正在接受劳动改造，身份特殊，若是在家休息，岂不是对抗改造？潘华信不便直接替其告假，便请陆俨少从单位开一封介绍信来。当陆俨少拿着那封问诊介绍信来到潘华信面前时，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脱帽右派、地主反革命分子”等罪名。平日为人低调、小心翼翼的潘华信决定冒一次险，即使被批斗也要帮助这位艺术家。就这样，冒着包庇“右派地主”的危险，潘华信为陆俨少每周看一次诊，开半天假，持续了七八年，直到陆俨少病情稳定。而在这一来一往中，两人也结成了趣味相投的忘年之交，行医之外时常走动，相互通信就有数十封。
此次亮相的手绘山水热水瓶是上世纪80年代潘华信去陆家做客时获赠的。“那天吃过饭，先生与我对坐啜茶，只见他对忙着收拾桌面的师母说：‘去拿出来。’不一会，师母笑吟吟地从卧室走出来，双手擎着两只热水瓶，一只画有山水，一只绘有花卉。山水为云树苍茫、岩壑窅邃，花卉则老干横斜、奇石嶙峋，上面题字‘陆家水瓶’，下款俨少两字。我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先生说：‘好白相伐？你挑一只，送给你。’我喜出望外，毫不犹豫地要了山水的那只。”
潘华信回忆，那天回家走在淮海路上，像护宝贝一样，右手拿着热水瓶，左手围着它，唯恐有所闪失，以致过往的行人纷纷对他侧目而视。潘华信如获至宝，妻子郑月霞30年来对这只热水瓶也是爱护有加。今年上半年，妻子过世了。潘华信说,她生前就希望能把这只热水瓶捐赠给国家，让更多陆俨少山水作品能为世人所见。现在，终于实现了她的这个心愿。
文汇报记者李婷 见习记者祝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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