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宋庆龄(左一)在江苏省松江专区农村视察时干农活。
新年伊始,由邹韬奋之女邹嘉骊编辑整理的宋庆龄与母亲沈粹缜往来书信集《别样的家书》出版。从最早的1957年11月15日的明信片,到1981年3月8日的短信,跨越24个春秋的笔墨浓情跃然纸上,记载了两人深厚的友谊,也为世人勾勒出一个在历史文献中不曾见到的宋庆龄。
邹嘉骊告诉记者,这批珍贵的私人信件共计百余封,是母亲沈粹缜在宋庆龄逝世后捐献给北京宋庆龄故居的,尘封多年,大部分为首次披露。
亲密而温暖的情谊
“她们两位近半个世纪的交往,是一段不可替代的亲密而温暖的情谊,应该记载下来留存世间。”邹嘉骊透露,母亲沈粹缜第一次见到宋庆龄,是在1937年的7月5日。当时,为营救邹韬奋、沈钧儒等“七君子”出狱,宋庆龄发起“救国入狱运动”,联合一批爱国民主人士亲赴江苏高等法院,抗议反动政府的倒行逆施。这虽然只是一次公开场合的见面,但宋庆龄给沈粹缜留下了极深的初次印象。她曾在回忆文章中写道:“我与庆龄同志认识不算太早,但相知神交已久。”1941年,宋庆龄在香港为抗战募集大批救济物资,需要请人帮忙整理,沈粹缜欣然前往。
“宋庆龄给了母亲重新振作的勇气!”邹嘉骊说,由于受到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和国民党当局的压迫,父亲长期过着颠沛流离、心力交瘁的生活,患上了脑癌,于1944年7月24日去世。父亲走后,母亲一直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拔,宋庆龄了解到母亲的处境后,立刻伸出温暖的友谊之手,多次派人送来日用品、水果,带来亲切的慰问。她还亲自下厨,并派车接母亲到家里吃饭。席间,她轻声慢语安慰,鼓励母亲振作起来,多参加社会活动,实现父亲的遗志。新中国成立后,中国福利基金会增办托儿所,宋庆龄请沈粹缜出任托儿所的所长。此后,两人开始了较为频繁的信件往来,长则一个月,短则三五日。
书信互诉喜怒哀乐
目前保存下来的信件中,最早的一封写于1957年11月15日。这是一张明信片,从莫斯科寄来。信件的内容是:“我已和医生论过小妹的病状,明日我去拿药,我们快回京了,祝你好!”信中所提的小妹正是邹嘉骊。她透露,当时,中国党政代表团赴莫斯科参加庆祝苏联十月革命四十周年的活动。毛泽东任团长,宋庆龄任副团长,在繁忙的国事活动间隙她仍然记挂友人子女的病情。
记者发现,尽管沈粹缜比宋庆龄小8岁,宋庆龄在信中仍亲切地称她为“沈大姐”,自己则经常使用化名“林泰”。两人的书信写得很随意,像是给家里人的家书,其间有许多生活化的动人细节:比如,宋庆龄托人送信给沈粹缜时常常稍带上几只四川橘子、两条活鱼、一双绒鞋抑或亲自下厨做的拿手好菜京葱牛肉烧豆腐……而沈粹缜也会回赠松糕、肉饺、熏鱼或者宋庆龄爱吃的柠檬派之类的小食。这时,宋庆龄不会忘记专门回封信感谢一句:“你送的柠檬派十分可口。”
“在许多人的眼里,宋庆龄是孙中山的遗孀,高不可攀的国母,可她也是人,跟所有人一样有自己的喜怒哀乐。”邹嘉骊说,考虑到身份问题,宋庆龄有些烦恼无法随便对别人说,母亲就成了她忠实的倾诉对象,而来往通信是她们互诉衷肠的重要形式。比如宋庆龄常常在信中提到自己皮肤病反复发作,导致脸肿、有红斑,不便见友人;两个养女令人操心的青春期问题;保姆生病,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等等。身边的工作人员李姐病了,宋庆龄也在信中流露出万分的焦急和挂念。
邹嘉骊说,宋庆龄和母亲间最初是友谊,到后面变成了亲情。宋庆龄最后的时光是母亲陪伴在身边。那是1981年5月,宋庆龄病重,母亲在北京,日夜守护在她的身边。宋庆龄曾断断续续向母亲说了许多长期隐藏在心底深处的话。带着对亲人的牵挂,1981年5月29日,宋庆龄与世长辞。
文汇报记者 李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