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态是一条铺好的路,走起来很舒服,却开不出花朵。
Normality is a paved road: It’s comfortable to walk, but no flowers grow on it.
1853年3月30日 2020年3月30日
纪念凡·高诞辰167年。
这世界上有过一个凡·高,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凡·高
他是不出世者,是特立独行者,是有生之年被不屑一顾的弃子,也是后续世代被反复陶冶的矿床,这几乎就注定,他的事迹带有主观不可穿透性,无法量化,缺乏参考,难以解读,只能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升温变质,终不可复现。就好比,你看到了红色,却永不能让别人明白,你所看到的这种红色,是否就是他们眼中的那种红色。才华是一种诡叙,观者只能喋喋不休地探讨,而谜底永无揭示之日。
不如让我们凝视凡·高在备受精神病折磨期间(1889年5月8日至1890年5月16日)的那些代表画作,斗胆给答案局部侧写一番。
凡·高曾经欣赏过高更,视他作知音、朋友,经历过“割耳事件”后,这段情谊烟消云散,也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1889年5月,他自愿住进位于法国阿尔勒约25公里外的圣雷米(Saint-Rémy)精神病院。你或许会认为凡·高到圣雷米之前已经完成了很多他最伟大的杰作,例如《向日葵》,《卧室》、和《星空下的咖啡座》等顶级作品。在圣雷米,他已经深陷困境,似乎已经不大可能画出和前期作品相媲美的作品了。但事实恰恰相反。绘画能给他带来慰籍,而且再无回头之路。事到如今,“放弃”对于凡·高来讲根本不是一项选择。因为害怕疾病重新发作导致自己无法工作,于是他更抓紧时间尽量多创作。
在此期间,他的精神状态跌宕起伏,严重发作时甚至会疯狂吞下自己的画,因此也被医生禁止作画、强行与艺术剥离一段时间。我们不难在此件作品中读出画家的煎熬与惶惑,如这幅《大孔雀蛾》(Giant Peacock Moth)——诗人惯于赞美蝴蝶绚丽的翼翅,看它们在日光之下翩跹花丛,这无疑是美的徽记;凡·高却将朝生暮死的飞蛾作为画面主角,它们于暗夜破茧,一生被嫌弃,却执着于光明,奋力扑火,至死不回。在给弟弟提奥的信中凡·高这样评述:“昨夜我画了一只罕见的巨型夜蛾,它被人们戏称为‘死神之颅’……然而,为了画它,我不得不先杀死它,为此我愧疚良久。毕竟,它是如此美丽啊……”
为了留住美而不得不以死亡将其定格,这,是否是句谶言?
《大孔雀蛾》,Giant Peacock Moth,1889年5-6月绘制于圣雷米精神病院,现存于阿姆斯特丹凡·高博物馆。
值得一提的是,现实中这种孔雀蛾的翅膀上只有条纹图样,而凡·高将其背部暗纹改成了隐约的骷髅图形。
间或恢复常态,凡·高异常高产,很多后世耳熟能详的代表作就诞生于这一时期,比如,《杏花开》(Almond Blossom)。如果说《大孔雀蛾》是死神的呼吸,那么《杏花开》无疑就是生命的初啼——1890年1月,凡·高挚爱的弟弟提奥喜得麟儿,远在圣雷米医院的梵高收到喜讯,决定送给他们一个特别礼物,《杏花开》就这样从心里跃然纸上!
提奥是凡·高一生的支柱,无条件支持他追求艺术,反观这段关系,不难看出,凡·高其实也是提奥的精神支柱,忠诚的弟弟也一直深爱着他,无畏世俗蜚语——他甚至以兄长之名命名自己的新生儿,Vincent Willem van Gogh,足见梵高在其心目中的地位。
《杏花开》(Almond Blossom) 1890年2月绘制于圣雷米医院 现存于阿姆斯特丹凡·高博物馆
图中女子是凡·高的弟媳,怀中抱着的正是以凡·高之名命名的侄子,Vincent Willem
在圣雷米的最后几天,凡·高在打点行李上耗费的精力比在画画上要多得多。他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创作各种花卉的静物画中,其中包括这一大把鸢尾花的油画。它的视角、背景,甚至花瓶,令人马上联想起《向日葵》画作。但这时凡·高所关心的已然不是一种颜色的不同色调,而是色彩的对比。因此,作为一种色彩习作,他将鸢尾花置于柠檬黄色的背景中,这样可以更加突出花朵独特的形状,以及那些向外折叠的花瓣。这些花原本是紫色的,但因为岁月流逝,红色素褪化,它们都变成了蓝色。不过,《鸢尾花》所表现的活力,以及凡·高用心所描绘的细节,都不曾丝毫改变。
《鸢尾花》(Irises)1890年5月绘于圣雷米医院 现存于阿姆斯特丹凡·高博物馆
天才被“治愈”的瞬间,就是回归平凡生活的瞬间,这其中只要有一分不愿,就无法得逞。请永远记得他曾经如何痛苦拉扯、缠斗、打破、重生过,才得以完整得走到你们面前。至于永恒的艺术之光,它不会熄灭,尽管微渺——只要活着的人还活着,死了的人就不会死去。
1890年5月16日,凡·高从精神病院出院了,他踏上了开往巴黎的火车。在圣雷米的一年里,他画了约150幅油画,其中又有不少杰作。
生命有终时候
精神生生不息
天才无法被“治愈”,只能“自愈”。从艺术的视角看来,他们甚至根本无需治疗,纵情燃烧就是淬炼珍宝的烈焰之源。当然,他们被亲友爱人珍视,出于爱的回应,也便有了节制。超然的想象力需要凡间法则划出边界,以免肆意焚毁,这无可厚非!关键问题是,双方看待问题的视角从未、没有,也绝不会一致。你会质疑,凡·高是传说中的躁郁症患者吗?他真的有光敏性癫痫吗?他的精神崩溃过吗?凡俗答案会给予肯定或默认,只有凡·高自己不以为意——这些不算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只在播种,收获之日未到而已!
他为所爱的人选择“自愈”,这是以爱之名的妥协,收放自如之间,就是精神世界的完胜。
编辑:张子杰
责任编辑:李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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