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观念艺术家托马斯·迪曼德中国首个全面回顾展“历史的结舌”同城大型景观项目“百结千树”在苏州河畔潮流艺术地标大洋晶典·天安千树点亮。 袁婧 摄
全球疫情袭来之后,所有的国际交流都转移到线上了,隔空和专家朋友们问候、对话,艰难地完成年度任务,各种无奈。
最难克服的困难还是时差问题。一般由地理位置居中的欧洲人主持会议,(他们的)中午一开场就要求新西兰和澳大利亚专家首先发言,因为大洋洲那边已经星星点灯了,而阿根廷、哥斯达黎加等南美专家尚睡眼惺忪,他们的早晨刚刚开始。中国专家比大洋洲专家略强一点,但大部分会议依然持续到深夜,顶不住的话只能请求先行告退。一个审评周期下来——上午干本职工作,下午和晚上在线上参加集体工作——每个人都累惨了。苦中取乐,所有会议的最后环节都是各位专家集体打开摄像头,熟悉的笑脸如花般次第开放在屏幕上,飞吻、挥手,有的西服革履正襟危坐,有的便装素颜怀抱宠物,共同期盼不久能够线下相聚。
二年半光景下来,吃惊地发现,别看屏幕那边的朋友们都笑语盈盈,其实有相当比例“中枪”——这也难怪,谁让他们的防疫政策那么稀松呢。所幸时隔不久又都生龙活虎地回归。
首先出现症状的是埃及专家阿里。他留着帅气的络腮胡子,说着与英美人无异的英语,是圈子里不多的广受欢迎的阿拉伯国家专家。疫情前每年三月在波恩召开例行会议的时候,阿里总会带两大盒椰枣,我每每吃得欲罢不能。2020年下半年,当大家隔空开会的时候,屏幕前的他抽了抽鼻子,说,我好像有点问题……第二天,他又坐在屏幕前发布消息:yes,果然阳性了!
我一脸惊诧,本能地从屏幕前回缩了一下(幸亏当时没开镜头)。而其他专家都平静如水,连劝他别开会了、下线去医院或去休息都没有。就这样,阳性的阿里一直没有离开屏幕和工作。当然,他也是居家办公,一个人呆在书房里。等我们2021年年初又见面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恢复了。私下打听了一下,并没有去医院,就是自己在家里呆了几天而已。
2021年初疫苗纷纷问世了,国内有科兴,国外有Pfizer-Biotech,Moderna,AstraZeneca,Johnson&Johnson等。开会之前闲聊,一时之间注射疫苗成了热门话题。专家们大都说,还没打呢,目前优先60岁以上的老年人注射,我们正排队。一个年轻姑娘高兴地说,终于轮到我奶奶了,开完会我就陪她去。
9月份,英国合作伙伴皮特发来邮件,说自己和几个家庭成员测试阳性,要在家里自我封闭一段时间,也许回复邮件要慢一些。过了两三个星期,再开视频会议的时候,他出现了,风轻云淡地说已经痊愈。我好奇地询问主要症状,皮特说,头疼、流鼻涕、疲倦,有段时间头疼得挺厉害,幸亏我们都注射了疫苗——我们牛津的AstraZeneca防护效果很好的(皮特正是牛津大学的老师,有段时间疯传牛津疫苗有严重副作用)。旁边的法国专家插话说,他有几个学生也阳了,症状不轻,类似重感冒,不过很快都转阴了。我一边听一边暗暗咋舌。
转眼到了2022年,线上会议继续进行。一贯快人快语的西班牙姑娘艾米丽哑着嗓子说,诸位,我阳性了,大约这次要保持沉默了。镜头里的艾米丽鼻头红红的,一副随时流鼻涕的样子。这次我没有从镜头前往回撤,但还是吃惊地“哦”了一声,眉毛忍不住跳动了一下。饶是这样,艾米丽一点没少说啊,一边抽鼻子一边发言。
看统计,新冠在这些国家的致死率并不特别低,但风险集中在老年人群体。我的这几个朋友都是年轻人,至多中年人,症状有轻有重,但都在短时间内痊愈了。但是我们也失去了一个专家,德国的米歇尔,他已经退休了,但继续为国际组织工作。他确实比较胖,说话都有点喘,喝起啤酒来很有德国人的风范。今年3月份开会的时候,还看到他的名字出现在屏幕右侧的名单里,虽然没露脸。会后不久就收到了秘书处发来的讣告。不知是否与新冠相关,大家又震惊又伤感。
从6月份开始,国际会议开始尝试在线下召开了,但实际到会人员大约只占一半,另外一半继续在线上参与讨论和工作。大约这种线上线下结合的模式将成为常态,我们很难完全回到2020年前的世界了。
作者:小 黑
编辑:吴东昆
责任编辑:舒 明
*文汇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