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11月25日“笔会”刊发王锡荣先生回忆文章《赵家璧先生的心愿》,才知道今年为赵老110岁诞辰,赵老去世已经二十一年。
赵老在我记忆中,永远是隔壁胖胖的“赵家伯伯”。我们两家比邻而居十多年,直到1959年我家搬走。溧阳路是上海为数不多保留原状的马路,我们那条为1335弄,一共才四个门牌号,我家住5号底层东半边,赵家4号。门前种了五株白杨树,常听风吹叶片哗哗作响,只是夏天要当心上面的“洋辣子”刺痛。
赵家有四个孩子,一女三男;我家是三个孩子,一女两男,年纪相仿的孩子,从小就玩在一起。那时候邻居间不像现在互不往来,尤其孩子更是成天穿来穿去,有时甚至翻过顶楼阳台或者屋顶去隔壁家玩。赵家地方大,我们这些孩子就把底下的房间当成我们游戏场地。
其实那儿是 “赵家伯伯”的书房,四壁全是书架,我们最感兴趣的只是他孩子放在最下面的连环画、小人书。有时晚上去赵家,或天热开着大门,会见到“赵家伯伯”一个人在躺椅上看书看报。他对常来打扰的邻居孩子很和善,还曾带我去永安电影院看苏联建军节的电影。那是我第一次看电影,飞机军舰大炮什么的,印象很深刻。
我姐姐曹雷说:那时,赵家也是她最爱去的地方。我姐姐说:“一是因为他家里书多,有的书架随便我翻,我看中的书就借给我,我觉得,去他家就像去到一个图书馆;二是他家还有很多唱片,记得那时我看了迪士尼的卡通片《白雪公主》,发现赵伯伯那里有影片中所有插曲的唱片,借回家听了一遍又一遍。他发现我喜欢文艺,还带我去他的一位朋友家看家庭小屏幕的电影,在那里,我头一回看到了卓别林的喜剧片,至今还记得片中情节和画面……这些,潜移默化,都在我的成长中留下了印记。”
我们搬家后就没有什么来往,只听说“文革”中他家也搬去后面山阴路的大陆新村。那时我们两家都风雨飘摇,完全不知道他和家人遭遇了什么。
几年前我们去鲁迅纪念馆的“朝华文库”整理我家捐赠的父亲曹聚仁资料,见到了“赵家璧专库”,心想曹家同赵家又成了隔壁邻居——因为鲁迅。
写这段文字除了想起童年时代的“赵家伯伯”,还想补充一个细节,就是他搬到大陆新村之前,在虹口区溧阳路1335弄(雅号“闲云草堂”)4号住了近二十年。
作者:曹景行
编辑:李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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