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 扬
梁启超成功的家庭教育为世人称道。梁启超推行“趣味教育”,尊重子女的个性和兴趣爱好,不强迫子女做他们没有兴趣的事。有一个典型事例:梁启超的次女梁思庄,在国外学习面临专业选择时,梁启超考虑到国内现代生物学是空白,想让思庄选修生物学。但由于种种原因,思庄没能对生物学产生兴趣。梁启超得知此事后,马上写信安慰思庄,让她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选择喜欢的专业,因为在梁启超看来:“学问最好是因自己性之所近,往往事半功倍。”收到父亲的来信后,思庄选择了自己喜欢的图书馆专业,考入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学院。
那么,在这之后,梁思庄走的是怎样的人生道路? 图书馆在她的生命中占据怎样的位置? 这些情况鲜有人谈及。
1931年,梁思庄从哥伦比亚大学学成归国后,在梁启超任职的国立北平图书馆西文编目部当编纂员,1933年受聘燕京大学图书馆当西文编目员,之后又去广州中山图书馆从事西文编目工作。1936年重返燕京大学,任图书馆西文编目组组长、主任和图书馆主任等职。
1943———1946年,她在因战争而南迁的成都燕京大学任图书馆主任。1946年,燕京大学迁回北京后,她担任图书馆西文编目组组长,后任图书馆副主任。1952年院系调整后,任北京大学图书馆副馆长。1980年当选中国图书馆学会副理事长。1981年因患病卧床五年,久治不愈,于1986年5月20日去世,享年78岁。
她幸福的婚姻生活非常短暂。1933年,梁思庄和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的吴鲁强博士结婚,不幸的是,1936年吴鲁强因患伤寒英年早逝,此后几十年,梁思庄与女儿相依相伴。
梁思庄在国外留学多年,精通英语、法语、德语和俄语,擅长西文图书分类编目。她不断把外国先进的编目技术引进国内,并结合中文图书的特点进行适当修整与创新,她在西文编目和外文工具书检索两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她对分类编目、主题标引、参考咨询等图书馆工作的各项核心业务都很精通,可以说在当时的中国图书馆界首屈一指。
1952年起始,梁思庄担任北大图书馆副馆长,她将自己的办公桌安放在采编部,和普通工作人员一起上班,以便及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她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图书馆的事,除了财务和人事方面我没管外,从贴书号标签,到典藏阅览,买书、订书、分类、编目、制片、入库、借阅、咨询……我什么都愿意管。”她常说:“在图书馆工作,永远会感觉自己知识不足,这里需要的学问非常广博,简直像个无底洞,永远填不满……”
每逢北大新生入学,她都积极主动地向学生介绍怎样使用图书馆。她还鼓励馆内工作人员在做好本职工作以后,到校内各系去听课,提高自身文化素养。
1963年,北大定期开展各类知识讲座,梁思庄应邀讲授 《西文工具书》。讲课时,她穿插讲述自己的工作实例,以增强趣味性。
梁思庄对西文书的分类编目有独到见解。她坚持保留使用“东方学目录”和“标题目录”。“东方学目录”是把关于中国、印度、日本和东南亚国家的西文书集中在一起分类编目的。她和同事们一起对其进行细致改造,形成了“亚洲目录”,同时还增加了“非洲目录”和“拉丁美洲目录”。后来,北大成立亚非研究所,这套目录派上了大用场。
她还对“标题目录”进行了改造利用。所谓“标题目录”,就是把有关资料在一个主题下集中列出,从而为研究人员提供很大便利。
她的主要著作包括 《怎样查找人名———西文人物传记工具书简介》 和《谈谈英美版大型百科全书》 等,指导读者如何更好地利用图书馆。
1980年,北大哲学系熊伟教授在研究一个课题时,碰到由RAF三个英文字母代表的某一组织。他查阅了许多外文工具书,都说那是Royal Air Force(英国皇家空军) 的缩写,但这与熊伟教授研究的问题根本不沾边。他于是请梁思庄帮忙。梁思庄在外文报刊阅览室和图书馆十楼书库上下往返,终于在装订成册的 《新闻索引简介》 里查明那个RAF的全名是Red Army Faction (红军派)。
北大哲学系老师要对恩格斯的 《关于耐格里之没有能力认识无限》 一文进行研究,急需找到一篇原始资料 《自然科学的认识的界限》,在北大图书馆和北京图书馆查找无果,他们向梁思庄求助。梁思庄试着从别的相关途径入手,先从 《大英百科全书》 中了解耐格里的生平及其著作,又据此去查北大图书馆德文书目,最后在 《进化论的机械生理理论》 一书中找到这篇文章。
北大有人说,梁思庄的大脑就是西文工具书大全。有些教授教导自己的学生说:在研究中遇到困难,就去找梁思庄先生。梁思庄为钟爱的图书馆事业,奉献了五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