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棣
“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两句《道德经》里的话,每次都让我想到一些日本古人。他们好像就活在老子那种“不出户、不窥牖”的理想生活中。紫式部在日记中写:“想往时正值妙龄,明月仿佛亦青眼有加;而此刻顾忌所谓对月沉思不吉利之说,怏怏退回室内。”——回屋琢磨去了。还有,清少纳言则直接把中国古人白居易的“香炉峰雪拨帘看”诗句译成大雪天,女官们在放下格子窗的屋里烤火。一个叫彰子的宫女问:“少纳言呀,香炉峰的雪怎么样啊?”于是,少纳言赶紧叫侍从把格子窗架上,起身亲自将窗帘卷起——连出屋都省了。
在我们没那么理想的当下生活中,的确很少乍现这种心情。有时,这种事来了,在人群中一解释,心情就完了,他们会说:“你这叫懒着不干活,就妄想改变世界!”
问题是谁想改变世界?跟世界各自为好就够了。因为,它太大,而我太小。与其说“享受世界”,不如说生活里发现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才是自己的。我的享受还是翻译成日本诗人岩崎毋乡写过一句诗“无活时节藤下坐,打个哈欠伸懒腰”比较好,这不代表不干活,只是会休息了。这些事都在自家小屋完成,简单而舒服。
“没有必要离开屋子……大千世界会主动走来由您揭去它的面罩,它是非这样不可的,它会在您的面前狂喜地扭动。”(卡夫卡《论罪恶、苦难、希望和正道》)
我不奇怪,古老的老子与西方现代派的卡夫卡在《道德经》上悄悄达成一致,两者都不愿出屋。那好——大千世界在他们的感受里,也逃脱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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