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津交响乐团排练时,汤沐海手把手地教孩子如何演奏。
指挥大师汤沐海
(资料照片)
在天津音乐厅的舞台上和孩子们在一起时,汤沐海笑容可掬:“我想让他们在这种轻松的气氛下,尽可能地释放天性。”
除资料照片外均 本报记者 张小叶 摄
在代表世界交响乐巅峰的柏林爱乐乐团面前举起指挥棒时,汤沐海还很年轻,刚刚30岁出头。从当年的照片上看,他面朝乐队,身体微微前倾,乌黑微卷的头发之下,双目聚焦在极近又极远之处。在那定格的一瞬间里,汤沐海的灵魂仿佛随着音乐升华到人间之外的虚无之中。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刚刚从“文革”的黑暗岁月中被释放出来的灵魂。很多年后,“文革”十年对汤沐海的影响仍然在延续,在他的自白中,音乐永远是他幸福和救赎的源泉。正因为此,这个世界级的指挥家,才会在他的花甲之龄上,全心投入于一群孩子们的音乐会中。
年轻的琴童坐在汤沐海的身侧,仿佛嫩草倚靠着老树——“音乐小天使”优才培育计划,这是汤沐海人到晚年最重要的事业之一。对于苦练乐器数年的孩子们来说,一场和大师合作的演奏会的全部意义,并未超出音乐本身。“我们爱孩子,因此希望音乐能够通过孩子的精神和身体传承下去。我希望他们在这一刻里,能够毫无功利地、无拘无束地去享受音乐本身。”汤沐海说。
11月28日,“大师经典·爱飞翔”慈善音乐会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举行,此次音乐会的所有门票收入都将捐给爱飞翔乡村教师培训等相关公益项目。善的初心与美的音乐相遇了,这是“音乐小天使”第一次与其它公益活动结合。“爱飞翔”的上海发起人查建渝告诉记者,今年,“爱飞翔·乡村教师培训”已经走到了第九个年头,它致力于培训广袤乡村的老师,让他们在回乡后为孩子们开阔眼界,打开视野,创造更美好的未来。在汤沐海看来,音乐和“爱飞翔”的结合,就是用一种美的形式去传播美,用爱的方式去表达爱。40年前,汤沐海在黑暗中聊以取暖的善美之力,仍然在这个时代中传承着。
“音乐小天使”,小天使的音乐
11月21日,狂风裹着雪花刮了一夜,到了第二天,大雪已经落满了天津城。在天津交响乐团的排练室里,11个孩子被家长带着,或坐或立,看谱的、试音的、整理衣服的……刘嘉麒的外婆第三次试图给他系上领口的扣子,又被这个14岁的少年偷偷松开了。“每次演出前,我姥姥都比我还紧张。”他说。
直到汤沐海走进排练室里,那种笼罩在所有人头上的焦灼感才消去了大半。汤沐海脱了外套,只着红色单衣,站到指挥台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所有人都靠拢坐:“乐队就要坐在一块儿,就像回家以后和自己家里面人那样,隔阂是一种太骄傲的表现。我们是要并肩作战的团队,赢在一起输在一起……小提琴请站到这里来,贝斯不要那么远,过来,大家都亲近一点。”
“音乐小天使”的发起人蒋鸣月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从前一晚起,她就担心汤沐海会因为天气原因无法抵达天津,甚至连夜从北京请来了他的学生作替补。得知老师平安抵达,看了一夜乐谱的年轻人才告辞回京。
飞机是早晨7点多起飞的,这意味着汤沐海凌晨5点就要出发。前一晚他正在深圳,为自己的另一位学生牛牛指挥钢琴演奏会直到深夜。然而,此刻面对乐队和孩子,汤沐海神采奕奕、不见疲态。“用弓碰弦,去碰,不要拉。”他对正在拉小提琴的15岁少年林瑞沣说。林瑞沣立即改变了姿势,琴弦下的帕格尼尼D大调第一协奏曲立即变得轻快诙谐起来。
总有人问汤沐海,身为世界级的指挥家,你早已步入行业顶峰,平时如此忙碌,为什么会倾心于无偿地为孩子们指挥演奏会?但对于汤沐海来说,这件事绝不是负担。“你不知道孩子们是如何滋养我的。”汤沐海解释说,他和孩子们在一次次的合作中,形成了一种没有功利的、愉悦的关系,“我看着年幼的他们对生活的向往,对爱情的追求,感受他们的青春和幼稚、梦想与无知,优点也好缺点也好,这里头都是营养。是他们让我不要变得老朽乏味,而那些忙碌无终的人,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让我其乐无穷。”
他一直倡导音乐的纯粹,某种意义上与现实背道而驰。即使在“音乐小天使”中选拔出来的琴童们,也已经背负了音乐选拔体制和“虎爸虎妈”们过多的压力。孩子们对音乐有自己的理解,但在压力下却无法释放自己。当汤沐海回顾一个孩子的演奏时,无奈地笑了笑:“她僵硬地走过来,紧张而尴尬地和我握手。”那个孩子的手指很灵巧,但演奏却像是一次流畅却缺乏情感的炫技,汤沐海在排练中不得不反复暂停,告诉她:“这段音乐应该是轻快的,节奏是富有弹性的,因此你在弹的时候也不要太着急。”
相比技巧,汤沐海更强调对琴童们音乐素养的培养。他做指挥至今,经历过好几个阶段,也转变过几次风格。年轻时是“粗暴的、严格的、训练式的”;年纪渐长,对后辈的态度渐渐转为关爱。无论是排练时,还是在舞台上,面对孩子们,汤沐海永远笑容可掬,即使提点错误时也是温和的:“我想让他们在这种轻松的气氛下,尽可能地释放天性。再过十年,他们长大了,会遵循一定的规律去演奏,但现在,你不能说这一首‘孩子气的莫扎特’是错的。我想莫扎特的在天之灵也不会说,这样弹是不行的;搞不好他还觉得,对,你弹的就是对的。所以为什么成人要用一些自己也说不清是对是错的观念去束缚孩子呢?”
按照蒋鸣月的说法,汤沐海在“音乐小天使”的活动中,始终怀着一颗令旁人深为感动的赤子之心:“做到第二年的时候,赞助方撤资了。我问汤老师怎么办,是否大家就此结束算了?结果他很生气,说这是一件有意义的事,随随便便说不做就不做,怎么能这样对孩子不守信用?你们不能拿我的名誉开玩笑。”这一句话让蒋鸣月记了好几年,之后遇到再大的坎坷,只要想到这句话,她便打消了退缩的念头,鼓起勇气把这个活动坚持下去。
蒋鸣月把花白头发的汤沐海称作“老小孩”:“他到了这个年纪却一点也不圆滑世故,总是保持着孩子般的纯真。我也没有见过第二个像他这样痴迷音乐的人,每次音乐会走台结束已经很累了,但汤老师不肯马上休息,而是拿着乐谱一页一页地翻阅、做笔记。最后把它们按演出次序叠在一块儿,枕在脑袋下面打个盹,为正式的音乐会养精蓄锐。”
遇到了红卫兵,也遇见了卡拉扬
汤沐海成长为世界级的指挥家,与母亲的悉心教导和支持分不开。他出生于艺术世家,父亲是电影《红日》的导演汤晓丹,母亲是电影剪辑师蓝为洁,哥哥是著名画家汤沐黎。但奇怪的是,尽管养育了一个音乐家儿子,蓝为洁却没有什么音乐天赋,她去听演奏会的时候,也从来不看台上,而是如痴如醉地看着观众。“我母亲心里想的是,这个老太太很喜欢我儿子的指挥,那个人感觉听得可开心了……我想说的是,人对音乐的喜爱是自然的,有些人心中有火苗,而有些人没有,那没什么高下之分。”汤沐海说。
汤沐海对音乐的喜爱也是自然的。在蓝为洁的回忆录里,他对音乐的理解比语言更早。在婴儿时期,收音机里的音乐声能够使他止啼;年纪再大一点儿,他被父亲带去看苏联电影,一部冗长的片子里全是对话,连大人都看得昏昏欲睡,但五六岁的汤沐海却说自己“听懂了”:“电影配乐也在讲故事,比他们说得还清楚。”
而汤沐海自己印象里的第一次触动是在十来岁。那是自然灾害时期,他被父亲带着去文化局饭店改善伙食,路过音乐厅时,他听到了交响乐团的排练:“尽管在电视里曾经听到过一点歌剧啊、交响乐啊,但是现场的震撼力是如此巨大,我一下子全身发麻,愣在那里了。”
于是,在母亲的全力支持下,汤沐海开始跟着老师学习音乐。然而,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1965年底,还在读中学的汤沐海在上海青年宫演出时,被新疆军区文工团相中。复员回来后,又去了上海第二锻压机床厂当工人。那是一段漫长的黑暗岁月,他的父母被分配去奉贤五七干校改造,汤沐海自己在厂里三班倒,每天精疲力尽,不敢向旁人轻言他对音乐的渴望。但即使如此,他也从未放弃过这点执念:“音乐,就像黑暗中的一点微光,寒冷中的一点火苗。谁都会背叛你,你看着红卫兵闯进来,把你的父母拉出去批斗、改造。可是音乐不会,它永远在那里,就像一个人孤单地走了很久,终于有人来拥抱和陪伴你。”
“文革”是一场时代性的灾难,它成为许多人一生绕不开的节点,对于汤沐海而言,这黑暗十年却在冥冥之中成就了他的辉煌。苦难赋予了他一颗赤子之心:“我为什么永远年轻,因为我知道有那么十年消失了、被浪费了。”因此,在往后的岁月里,他再也不能停下奔向音乐殿堂的脚步。
1982年,正在慕尼黑深造音乐的汤沐海,参加了卡拉扬基金会举办的“世界青年指挥比赛”。第一轮结束后,他名列第一,并且遥遥领先所有参赛者。然而,一名苏联评委却在此时提出,汤沐海超过比赛年龄,理应退赛。
事实上,超龄的原因是那次比赛延期了一年。柏林方面的评委也就此提出,因比赛延期而引起的超龄,责任不在参赛者。评委的矛盾逐渐激化,僵局之下,卡拉扬决定亲自来看一看。
决赛当天,汤沐海按照规定演奏柴可夫斯基第六交响曲。一曲终了,卡拉扬上前与他握手,随即宣布,此次比赛不设第一名,因为他“产生了新的想法”。卡拉扬让汤沐海毕业后随自己前往柏林爱乐乐团,驻团学习两年,并在之后指挥柏林爱乐乐团。
如今,66岁的汤沐海回忆起命运的那些节点,以及成就自己一生的力量,感慨的却是命运无常:与音乐隔绝的痛苦,受大师赏识的幸运,那些好的坏的,悲伤的幸福的,最终都成为冥冥之中的馈赠,成就了自己的传奇人生。
他说:“我从来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最开始碰到的是逆境,是让人欲哭无泪的十年。到了后来,卡拉扬、伯恩斯坦都被我碰上了,我登上了柏林爱乐乐团和米兰斯卡拉的指挥台,走到了交响乐和歌剧的巅峰。是什么成就了我?世界上值得赏识的人有很多,为什么他们却在那一刻看中了我、愿意给我机会?许多事情我直到事后才幡然醒悟,仿佛是有一种力量在帮助我,让我成功。我用自己的血肉和灵魂铸造了我的音乐王国,可以说,我的这一生是没有遗憾的。”
“语言中止之时,便是音乐起始之处”
在“不可左右的命运之力”下,成为指挥家自然也不是汤沐海最初的打算。小时候他最崇拜创作者,比如文豪、作曲家,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伟大,是他们书写了一切,留下了动人的诗篇或者乐章。“我小时候觉得演奏家没什么价值,不就是在重复着别人的工作吗?”
他用了大半生才明白一个道理,写在纸面上的音乐是死的,白纸黑字的音符本身是无法给人带来幸福的,只有演奏家才能够让它活起来,让古典音乐的殿堂对着活生生的世界开放。有人说汤沐海指挥的时候,整个舞台就是他的王国,他镇定自若仿佛一位英雄,音乐就从纸面上复活了。“而在那时,我只是屏气凝神,把自己变成作曲家”。
汤沐海所言非虚,1984年,他在柏林爱乐乐团担任指挥时,为了吃透原曲,曾经专门到音乐资料馆中去查询原始手稿。资料馆的工作人员很吃惊,说:“我们在这里工作多年,你还是第一个来查原始手稿的人。”
他说,自己要在手稿中寻找“那么一点”,那是音乐的灵魂,难以用语言阐述,“语言中止之时,便是音乐起始之处”。年轻时的汤沐海,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凝于纸面的音乐在演奏中复苏。
“现在,我忙于‘音乐小天使’,也是希望古典音乐可以这样活下去,通过一代一代的年轻人。”汤沐海说。
寻找传承者的想法,早在“音乐小天使”之前就开始了。有一回,他在报纸上看到一篇报道,一个叫牛牛的琴童天赋极高,而且对音乐极为痴迷,一碰琴盒就兴奋不已。汤沐海立即想办法找到了这个孩子,带着他去各地举办演奏会。如今,这个“音乐神童”长大了,18岁的他事业如日中天,目前正在美国茱莉亚音乐学院深造。
“汤老师给了我很多指导和帮助,他教我怎么去理解作曲家的音乐,怎么去更好地演奏。”刚刚在深圳举办过个人音乐会的牛牛,在回美国的路上接受了记者的电话采访。从某种意义上,牛牛与汤沐海很像,他们都把音乐视作生命里的力量源泉。牛牛说:“我始终觉得,音乐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最好的状态就是先去热爱它、再去演奏它。”
相比牛牛,刘嘉麒学习音乐的经历更加曲折。他最初学的是钢琴,但感觉平平,后来在外婆的陪伴下,去乐器店挑了一把大提琴。“那是我自己选的,选择大提琴,是因为它的声音很好听,特别像人发出的声音。”从那以后,刘嘉麒就再也离不开音乐了。
两年前,听说“音乐小天使”培育计划,刘嘉麒来到上海参与晋选,坐到台上时他特别紧张,第一声就拉错了调。现在说起这些,少年还是会忍不住笑起来:“一场演奏会带给我的帮助真的特别大,平时练琴都是自己拉,到了舞台上就要倾听,要配合,要更深入地理解乐章。这是和汤老师合作的第四次演奏会,我也已经今非昔比了。”
这个曾经拉错调的孩子,去年获得了美国门徒音乐天才弦乐比赛的一等奖,今年又获得了加拿大晨兴音乐桥协奏曲比赛大提琴组的第三名——在这个比赛里,华人已经有4年没有进入决赛了。
“从平时练琴到进入正规的音乐厅开交响音乐会,好像从量变到质变。许多孩子的演奏技巧已经过关了,但是他们缺乏一次这样的机会,被一个世界级的大师带领着,和一个职业的交响乐团合作,去深入地体验和理解音乐,从而一步登上音乐殿堂。”蒋鸣月说。
把音乐奉献给听众,也奉献给全人类
人到晚年,在音乐中成就自我的大师,开始有了使命感。在常人看来,古典音乐是“西方的、深奥的、精英的”产物,但现实并非如此。以中国琴童的规模之巨,去音乐厅的人数之增,在欧洲逐渐式微的古典音乐,在中国却有了复兴的可能。
“好的音乐是为了全人类而存在的,是天性驱动着人类去热爱音乐。有些人逛街会幸福,有些人喝葡萄酒会幸福,那就一定会有人为了音乐而幸福。”汤沐海特别反感一个说法,那就是“古典音乐是属于白领的”。他觉得,不应该用阶层、人群去划分属于全人类的艺术。有一回他遇上一个按摩师傅,对方向他感叹说,自己第一次听柴可夫斯基时,想着人生听过这样的音乐已经完美了,“恨不得推开窗跳下去死了”。
“我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因为他讲这个话没有半点功利的目的在里头,如果他下一句是,汤老师你收我为徒吧,我也想学音乐,不想给人按摩了。那就糟糕了。可是他没有,就是这样娓娓诉说着音乐给他的幸福感,这不是一次逛街、一杯葡萄酒可以替代的,那种幸福感是到了、满足了,可以死而无憾了。”
“所以你可以去农村、去工厂,去找找有多少这样的人。他们本应该坐在音乐厅里,听着交响乐又哭又笑,让古典音乐点亮他们心中的火苗。然而他们没有这样的机会,因此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大师过了花甲之年,最大的梦想是“发明一台机器,往人手上一搭,就能测量出那人的心中是否有音乐的火苗”。随后就可以告诉那些人:“在这个城市里有一座音乐厅,那里有世界上最精彩的文化,你是否愿意进去听一听?”
除此之外,汤沐海认为,古典音乐要发展,要进步,最重要的还是维持音乐本身的纯粹,是“去功利化”。他总是提倡年轻一代静下心来,通过艰苦的修行成就音乐的价值:“就好像我们用了很多办法,总算把那些听众带到音乐厅来了,你却演奏了一场糟糕的音乐。一个人吃了第一口发臭的三文鱼以后,可能终身不会再吃第二口。那么,听了糟糕的音乐以后,听众也可能终身不愿意再进音乐厅了。所以我总是说,许多年轻的演奏家要有这种责任心,一定要怀着对音乐真挚的爱。演奏者关注自己的名望固然不能说有错,但只重视外物而忽略自身,就太糟糕了,像《尼伯龙根的指环》那样,最后一切成空。”
所以,汤沐海做“小天使”,也是本着对孩子、对音乐、对人类真挚的爱,他把每一场全心全意的演奏会,都视为一种美好的奉献:把最好的音乐献给世人,也献给上苍。如今,在“爱飞翔”慈善音乐会上,这种奉献又多了一重意义——门票收入将变成支援农村音体美课堂的一部分款项,在这个过程中,也许就会有孩子因此被点亮心中的火苗,在贝多芬、莫扎特或者柴可夫斯基的音乐声里“头皮发麻、热泪盈眶”。
在这次“爱飞翔”慈善音乐会上,汤沐海11岁的女儿苏珊也登台演奏了一曲《梁祝》。“最早她受到邀请时,还不知道梁祝的故事是什么呢。我就把它当成一个童话讲了一下。苏珊练了两个星期,说她准备好了。我依然秉承我一贯的想法,她演奏的是孩子气的《梁祝》,有什么不可以?”结果,苏珊上台的时候,脚步轻快、落落大方,甚至悄悄对父亲做了个鬼脸,汤沐海则止不住泪水直流——他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会如此令人骄傲。
“和所有的孩子一样,她喜欢音乐,却也孩子气,有时贪玩,也会逃避练习。我呢,想要用音乐激发她的天性,而不是用音乐去束缚她。”他说。尽管时代不一样了,但汤沐海仍然从女儿,以及许多热爱音乐的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仿佛他的人生在一个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境遇中重活了一遍。
文汇报记者 张小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