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汇报首席记者 王彦
还记得浑身都是痒痒肉的小铃铛吗?还有那个生来带电的孩子呢?曾幻想过能听懂动物的语言吗?或者干脆牵只大熊猫出门遛弯?
不出意外,80后的人会记得,这些分别出自《小铃铛(续集)》《霹雳贝贝》《大气层消失》《姣姣小姐》。记忆神经挑动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哼上一两句“北京小妞,果然风流……”当60岁以上的长辈伴随《祖国的花朵》成长,50岁人的记忆中还有《马兰花》的芬芳,40岁的朋友迷过《城南旧事》,30岁人的童年有《霹雳贝贝》们,20岁一代尚有《长江七号》,新世纪里出生的孩子拥有什么?
眼下的院线里,《喜羊羊与灰太狼》《熊出没》《摩尔庄园》是家长们仅有的选择。再过些日子,两部《爸爸去哪儿》也能勉强凑数。明明寒假连着春节已能算作一年里儿童电影相对丰富的时节,可为什么还教人生出无力感——孩子们的电影午餐,难道只剩动画片与综艺节目衍生品了吗?怎奈时间奔流向前,中国的院线票房逼近300亿元时,孩子们却没有故事片可看了。
一个人一家厂,一边孤独“长跑”一边拒绝标签
要想知道儿童电影的现状,看看儿童电影制片厂的境遇即可一目了然。一个人一家厂,一个厂名、一位厂长,建厂30余年,曾拍出过《霹雳贝贝》等65部大电影,获得过120多个奖项的中国儿童电影制片厂,已经沦落至斯。
虽然其直接原因是中影集团的成立,儿影厂被合并入集团后,其制片任务主要由中影动画产业有限公司来承担,“儿影厂”只作为一个出品单位厂标被保留了下来。但深层原因不言而喻,即国产儿童电影的整体衰落。进入新世纪以来,国产电影的票房突飞猛进,儿童电影却举步维艰,专门奖掖儿童少年电影的奖项“中国电影童牛奖”也在走过20年后,于2005年委身为华表奖一个单元——此命运与儿影厂如出一辙。
令人玩味的是,即便一直在制作儿童电影的道路上孤独“长跑”,但儿影厂的光杆司令江平常常拒绝外界在其作品前冠以“儿童电影”的标签。“一说儿童电影,院线里就很难有生路了。”江平坦言,困于投资紧缺、制作简单,近年来的儿童电影在院线经理眼里是粗制滥造的代名词,在名导视线中更是沦为难以名利双收之作。殊不知,许多人才都曾与儿童电影结缘——尹力的第一部电影是《我的九月》,冯小宁由《大气层消失》首执导筒,彭晓莲则是从《我和我的同学们》起步的,就连张艺谋还在1999年拍摄过《一个都不能少》。
然而,当新世纪里社会的日新月异不断侵蚀着人心的安顿与平静,张扬与躁动便不足以概括浮泛的市场指向。比起料理“小儿科”,给90后们拍青春片仿佛才是现时制作人的“正道”。
一年50部,一小半“见光死”一大半压仓底
资源单一流动,所以儿童电影的制作就无人问津?其实不然,按中国儿童少年电影学会会长侯克明的说法,我国2010年之后的儿童片年均产量70部,刨去20部动画片,还有50部故事片,“放眼世界,年均50部这一数字都是不多见的”。问题是,这50部中绝大多数在压仓底,仅有一小部分在院线里“见光”即死,匆匆下线。比起潘冬子、小英子、三毛、张嘎,这些记忆深处鲜活的形象,2000年后还有什么能让人印象深刻,或再降低些难度,能叫得出名字的儿童电影吗?几乎一片空白。每年有多至50部儿童片面世,可为什么多数影片闻所未闻?
《霹雳贝贝》编剧张之路直言:“除院线不够支持以外,片子本身质量也有问题。保障质量的,是人力与财力。但可惜,现在的投资人倾向简单:一看导演,二看明星。对于儿童片,这两方面都不具备,也就成为此类电影的发展死结。”关于儿童片演员难觅的问题,曾于2年前拍摄《孩子那些事儿》的王竞有深刻记忆。她去面试儿影厂签约的小演员,却发现他们的表演简直程式化,“连笑容都是固定的,我们最害怕的就是这样的小大人”。
当编剧们不屑与孩子平等对话,以他们的视角观察世界;导演们不愿俯下身姿,以责任而非票房来衡量价值;小演员早早染上世俗,不再有未经世事的眸眼与漫无边际的想象力,那儿童片的拍摄必将进入恶性循环、举步维艰。
所幸,还是有人意识到该把儿童电影当作公益,他们固执前行,希望为孩子们求得一方诗意的栖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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