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汇报记者 童薇菁

意大利文化部日前在全球多家主流媒体上刊载了这样一则“招聘广告”：“你懂得文化营销吗？你知道如何提升观赏体验吗？全意大利20家顶级博物馆馆长之位就等你的到来。”这是意大利首次在全球范围内开展如此重量级的招聘活动。列入应聘名录的博物馆不乏佛罗伦萨乌菲齐博物馆、罗马博尔盖塞博物馆、米兰布雷拉画廊、威尼斯美术学院画廊、那不勒斯考古博物馆等历史悠久的顶级博物馆、艺术馆。作为文艺复兴的发源地，拥有4000多座大小、规模不一的博物馆、艺术宫和画廊，意大利可谓世人皆知的艺术圣殿。长时间以来，馆长一职通常由学富五车的专家担任。而这张“求贤令”中的文字转变不禁耐人寻味：经管型人才将取代学者，成为博物馆新掌门人。

在意大利文化大臣达里奥·弗朗西斯切尼眼中，“这是为了能让意大利博物馆比肩法国卢浮宫、西班牙普拉多博物馆。”现今意大利拥有的文化遗产，富有却古板。《纽约时报》撰文指出，一代代意大利人抱着古老而骄傲的文明财富“藏着掖着”，或者说“不知道应该如何示人”。博物馆展示板上的信息过时已久；管理日渐松懈，偷窃案时有发生；创意乏善可陈，策展主题难逃窠臼；传统的精华渐渐失去活力。“意大利亟需一个大的飞跃，”达里奥·弗朗西斯切尼说，“博物馆要建起配套书店，创造更多文化衍生商品，要有咖啡馆和餐厅。它们要具有信息时代的创意，要魅力十足。”

懂得“玩”的艺术，恰恰是学者型馆长之所短。

此次大规模招聘也给在任的馆长们带来巨大的压力。据悉，截至目前已有50人正式应聘。意大利语版本的申请信已被下载超过1万多次。对于在艺术史、考古学以及建筑美学上造诣深厚的在任馆长们来说，若想获得连任则必须与管理型人才同台较量。虽然与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馆长100万美元的年薪无法相提并论，但在经济不景气的条件下，意大利政府也忍痛开出了9.1万美元至17万美元的“高薪”，远超欧洲其他地区的同等薪酬水平。新的馆长还将被赋予更多预算的支配权与行动空间，每四年进行一次重新竞聘，这样的条件也算丰厚了。

除了为20家顶级博物馆寻找懂得经营的馆长，意大利政府还计划推出联票参观方案，为中小型、地区级的博物馆谋福利，吸引观光者去偏冷的博物馆走走。资料显示，2014年意大利博物馆的参观人数达到了4000万，直接创收约合1.35亿美元。得天独厚的艺术资源是“旅游经济”的财富潜力。弗朗西斯切尼认为，在经济萧条的背景下，发挥文化的潜力提振经济是可行的，“博物馆、艺术馆要吸引更多的游客，关键是要提供高质量的展览。”

是时候好好挖掘巨大的文化资源了，大多数意大利文化学者认可这样的“转型”。

“新尝试或许能带来文化生存空间的拓展，”博科尼大学文化政策研究院教授史蒂芬劳·拜亚·柯里欧尼在肯定的同时也表达了他的担忧，“关键在于文化部要设置一个'第三方'，建立一个能够自我管理的委员会。”与柯里欧尼持相同观点的学者也大有人在，他们担忧，褪去了“学术”的重心，更多转投实际利益，是否会在博物馆中催生“官僚体系”？

“在意大利现有的文化管理制度下，博物馆在社会性、文化性以及教育功能上的价值被明显低估，开发博物馆'产品性'的一面在文化营销与传播上相当重要、无法忽视，”佛罗伦萨帕拉佐画廊管理者詹姆斯·布拉德本恩认为，“过分开发”也会走向另一个极端，过度的消费引导将内耗博物馆的公益精神，把它们转变为金钱工具。“用'奇幻靡丽'来迎合观众的口味，也许会消解意大利对于文化遗产和珍贵记忆的保护意义”布拉德本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