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荆棘鸟》的读者,都会对该书首页的作者题记印象至深:
有一个传说,说的是有那么一只鸟儿,它一生只唱一次,那歌声比世上所有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它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棘刺上,在那荒蛮的枝条之间放开了歌喉。在奄奄一息的时刻,它超脱了自身的痛苦,而那歌声竟然使云雀和夜莺都黯然失色……
《荆棘鸟》一直被西方文坛誉为 “继《飘》之后,最成功的家世小说和爱情传奇”。1977年在美国首次出版后,长列《纽约时报》畅销书榜59周,阅读热潮经久不衰。无疑,大家都被这只鸟的歌声打动了。
这歌声也传到了中国。
曾胡先生正是其中一位给我们传达荆棘鸟美妙歌声的人。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先后出现了好几个《荆棘鸟》的译本,都拥有着不俗的销量。到90年代初中国加入世界版权公约之后,由于版权保护的原因,这歌声沉寂了下来。直到译林出版社正式引进出版《荆棘鸟》。
《荆棘鸟》十周年典藏纪念版
多年来,译林版《荆棘鸟》常销不衰,感动了万千读者。这和曾胡先生的译文不无关系,他的译笔准确生动,流畅典雅,深受好评。
读者称赞曾胡先生的译文
曾胡先生最早与《荆棘鸟》结缘,正是上世纪70年代末。在一次阅读英文报刊时,他注意到了《荆棘鸟》雄踞畅销书榜并好评如潮的消息,于是购得一本原版书,并为之深深吸引。
因某个机缘,曾胡先生接到了《荆棘鸟》的翻译任务。他平时喜欢古文和古诗词,文字功底见诸《荆棘鸟》流畅典雅的译文之中。据他介绍,他几乎是一气呵成地翻译了全书,并于1986年和1989年做了两次修润。《荆棘鸟》无疑也是他最为满意的译作之一。
他曾表示“翻译得很过瘾”,特别自豪的是对澳大利亚大段风景描写的翻译,酣畅淋漓地译出了澳大利亚风物的气势磅礴;还有书中鲜活的人物描述,从菲到梅吉,再到朱丝婷,女生们或悲惨或坎坷的命运,以及内心痛苦的挣扎……都一一诉诸笔端。今天,让我们再一次欣赏曾胡先生为《荆棘鸟》作的序言和他笔下的译文金句,感谢他为我们带来诸多美妙的阅读体验。
曾胡译版《荆棘鸟》广受好评
《荆棘鸟》中文版序言
此书面世,倏忽已廿载矣。初,为文化艺术出版社之版,余跋之叹曰:“白驹过隙,韶光易逝,斯验矣”,以为一伤也。后译林购版权,遂归之;发扬蹈厉,竟膺“优秀畅销书奖”,而忽忽又去十载。白驹何神骏,过隙何速乃尔!其间人事纷披,白云苍狗,人非人,己非己,言之心惊。噫嘻!设曩者十载已堪一伤,于今安喻之?余实不忍言也。 然则此书流布之久,亦非余所计。一版再版,坊间不辍,尤获女性之爱。其故若何?无非“情”之一字也夫。盖情之为人本,弗洛伊德氏证之久矣。国人“诗言志”与“诗缘情”之争亦久,《尚书·尧典》曰:“诗言志,歌永(咏)言,声依永(咏),律和声”,向为圣人者归为不刊之论,而名之曰文以载道。孔夫子以为“郑声淫”,何其为“淫”?郑国民歌善咏情,非载道者耳。及至唐宋间,始有“诗缘情”之议,始为情正说。文之为文,讲道宣理,俨然腐儒,其堪读耶?其堪久耶?王羲之《深情帖》云:“有深情者,何能不恨”,其恨者殆情之余憾也,爱恨之互为表里也,互为发明也,关乎“道”何事?即于本书,荆鸟情深,长棘锥荆棘鸟心,心血激而为花,直可质之苍天,令人掩卷且悲不能抑,感不能竭,斯亦此书历久靡衰之故哉?斯亦“诗缘情”之明证哉?
为此跋之际,复重阅十数年前之跋。年少气盛,纵谈译事,有欲蔑乎天下译文之概,于今观之,殊觉狂妄,愧怍而汗颜不能自已。偶尔在网,知有二三子爱余译文,且深窥余沥血迻译之初心,谙解寸心甘苦,感嘘莫名,特藉此一角,申谢未谋面之读者矣。余今之所见,未敢自诩至美之译,唯尝用心耳,尽力耳;且译此书时,小伙而毛头,学养有囿,识力浅悭,亦愧不能至美也。今不弄译道有年,转倾力于中外古建筑之美学研究,流连而不能自省。呜呼,所谓至美者,将乌乎得?
译林在南京,出南京中华门而南,余之乡井焉。不佞生于北京,龀齿则祖母尝诲以桑梓故物风华,故时怀故乡之思,至有梦不能解者。《晏子春秋》以为橘逾淮则为枳,余迁于顺天府而常怀应天府,自许江南人于友朋,吾其“枳人”乎?一笑。第南京固故里焉,译林固故里之社焉,本书十载之会,许以纪念版,余固深感焉。因曰:猗欤休哉,兹为繁盛;嗟彼译林,利乐群生;惟祈斯祷,永克贞亨。是为记。
江宁曾胡戊子春三月于京师咏归楼
曾胡先生译文金句
我是一匹桀骜不驯的狼,傲然挺立世。受伤时,会一个人躲在墙脚舔伤口;得到一点安慰,便会泪流满面。
如果你的生存环境是一片荆棘林,那你一定要成为其中最坚强、最勇敢的一只荆棘鸟,绕飞其间。
无暇顾及沿途的风景只因选择了远方只顾风雨兼程。
习惯和畏惧心理的克服比人们实际想去一反多年形成的惯常行为要困难得多。
没有任何理想会崇高到成为伤一个人心的正当理由。
一直不敢说自己的生活有多苦,因为我相信比我苦的人大有人在,无非是起得早点、吃饭晚点、耍得少点;一直不敢说自己受了多少委屈,因为我知道绝大多数人是理解我的,误会只会是暂时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不管以前你遇到什么样的事,你总是保持着你的可爱,这是我在你身上发现的惹人喜爱的东西。为了这个,你不要改变这种气质,不要变得冷酷起来。
满足是快乐,不满是期待。恰当的满足感才能提供幸福的可能性。
有些事明知道行不通,可是咱们还是要做。但是,有自知之明并不能影响或改变事情的结局,对吗?咱们制造了自己的荆棘丛,而且从不停下来计算其代价。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忍受痛苦的煎熬,并且告诉自己,这是非常值得的。
我们各自心中都有某些不愿意摒弃的东西,即使这个东西使我们痛苦得要死。我们就是这样,就像古老的凯尔特传说中的荆棘鸟,泣血而啼,呕出了血淋淋的心而死。咱们自己制造了自己的荆棘,而且从来不计算其代价,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忍受痛苦的煎熬,并且告诉自己这非常值得。
鸟儿胸前带着棘刺,它遵循着一个不可改变的法则。她被不知其名的东西刺穿身体,被驱赶着,歌唱着死去。在那荆棘刺进的一瞬间,她没有意识到死之将临。她只是唱着、唱着,直到生命耗尽,再也厂不出一个音符。但是,当我们把棘刺扎进胸膛时,我们是知道的。我们是明明白白的。然而,我们却依然要这样做。我们依然把棘刺扎进胸膛。
从离巢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寻找着荆棘树,直到如愿以偿,然后,它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棘刺上,便在那荒蛮的枝条间放开歌喉。在奄奄一息的时刻,它超脱了自身的痛苦,而歌声响遏行云,使云雀和夜莺都黯然失色。这是一曲无比美好的歌,曲终而命竭。然而,整个世界都在静静地谛听着,上帝也在苍穹中微笑。因为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最深痛的巨创来换取……这就是荆棘鸟的传说。
2020年6月9日19点22分,翻译家、作家、诗人曾胡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69岁。1976年,曾胡先生从山西师范大学外语系英语专业毕业,业余从事翻译工作。他最为广大读者所熟知的一部译作,便是澳大利亚作家考琳·麦卡洛的成名作《荆棘鸟》。该图为曾胡先生生前最喜欢的照片之一。
编辑:徐俊芳
责任编辑:李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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