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化疗和放疗是目前肿瘤治疗的三大手段，而随着计算机技术和医疗高新设备的发展，放疗在肿瘤治疗中地位逐渐提升。

在有些肿瘤的治疗中，放疗已成为主要手段。

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放射治疗中心主任章真说，现在的肿瘤治疗强调的是多学科联合，怎么样对患者有利就怎么治。“现在，可能大家对放疗的认识还是比较有限，其实它在肿瘤治疗上已今非昔比，放疗技术的每一步发展，都与科技进步密切相关。”

关键词一：个性

“我最不会讲故事了”

在医生人物采访中，“您为什么选择从医？为什么选择这一专业？”是记者会问的一个常规问题。当章真也被问到这些问题，她显得有点无奈地说：“我最不会讲故事了，只会干巴巴地讲。”

其实，章真的从医经历还是有些“戏剧性”，她的外婆有8个子女，整个家族规模庞大，所以亲戚里有各行各业的从业者，唯独缺医生，章真带着全家族的期望走上了学医之路。医学生在毕业前，会在不同医院实习，而肿瘤医院原本在章真心目中理想实习医院的排序中靠后，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肿瘤医院与带教老师们相处得很愉快。毕业后，她高兴地留在肿瘤医院并且工作至今，已三十余载。

关键词二：求新

放疗科医生需要有永不枯竭的好奇心

要了解放疗科医生，就先要了解一下放疗。治疗肿瘤目前主要有三种方式：手术，把肿瘤切除；化疗，用药物杀死癌细胞；放疗，用射线聚焦肿瘤组织杀死癌细胞。

前两者大家都比较熟悉，但对于放疗，很多人却很陌生，甚至分不清楚放射治疗和放射诊断的区别。

事实上，近年来，随着放射物理学、计算机技术、影像学技术发展，肿瘤的精确放疗飞速发展。目前应用较多的放疗技术有三维适形放疗、调强放疗、立体定向放疗以及被誉为“尖端”放射治疗技术的质子重离子放疗。随着精准放疗的发展，很大程度地降低了治疗引起的毒副反应，尽可能保护了肿瘤周围正常组织和器官。

“放疗的每一步进展，都与最新科技的发展密切相关。”所以，章真认为，放疗医生要有一颗“硬核”头脑：既要掌握临床知识，又要掌握设备技术。因此，放疗医生要始终保持旺盛的好奇心，具有容易接受新事物的心态和很强的学习能力。“不能固守传统的治疗方式，否则就会被时代淘汰。”章真说。

这实际上也是放疗科前辈：刘泰福教授、赵森教授、何少琴教授等留下的优良传统。章真介绍道，这些前辈都有非常渊博的知识，他们在物理学和生物学上有非常深厚的功底；中国肿瘤放疗界泰斗刘泰福教授懂六国语言，章真的导师何少琴教授的英语水平也非常高，在与国外交流不多的年代，放疗科的先辈们就看国外原版书籍和文献，学习的知识都是国际最先进的。

2021年，肿瘤医院将迎来建院90周年，而医院的前身——中比镭锭治疗院，就是以放射治疗技术起家的。如今，作为肿瘤医院放射治疗中心的“掌门人”，章真深感，要继承和发扬前辈们留下来的孜孜以求、探索未知的精神，责任重大！

关键词三：探索

放疗是如今多学科治疗的主力之一

“放疗是辅助治疗，只有肿瘤晚期患者才需要放疗。”这是现在人们对于放疗的最大认识误区。随着放疗技术的发展和与药物的联合应用，放疗在肿瘤治疗中的适用范围在不断扩大。如今，放疗已贯穿在早中晚各阶段的肿瘤治疗中。

对于鼻咽癌，单纯放疗就可以根治。章真介绍说，目前早期肺癌也可以通过立体定向放疗来根治，治疗效果其实可与手术相媲美。尽管这在学界还存在争议，但立体定向放疗，为那些不能手术治疗的患者提供了新的希望。国外在治疗早期前列腺癌上，放疗和手术具有类似的价值，但目前在国内运用放疗治疗早期前列腺癌开展得还不多。

对于晚期患者，以前放疗主要起到姑息治疗的作用，比如缓解癌痛，提高患者生活质量，为下一步治疗提供更多机会等。近年来，对于晚期恶性肿瘤，医学界提出了“寡转移”的概念，指转移灶数量比较有限的一种状态。医生希望能找出这种状态下预后可能较好的患者，为他们争取根治的机会或者保持无瘤的生存状态。而放疗就可以在这种状态下发挥治疗作用。

结直肠癌发病率，位居全球恶性肿瘤发病排行榜第3位，约50%的直肠癌患者在初诊时即是中晚期。自2015年起，章真领衔的一项探索局部晚期直肠癌患者新辅助放疗的研究，历时2年，对360例局部晚期的直肠腺癌患者进行了研究。

结果显示，对局部晚期直肠癌患者先做新辅助的放化疗，再做手术和辅助化疗，比传统以往的先做手术再做放化疗的治疗方案，能够有效降低局部复发率。此外，这一治疗方案对于不可切除的直肠癌患者，也有转化为可切除的机会；对于有强烈保留肛门意愿的患者，通过放疗也有机会达到肿瘤完全缓解或者仅需局部的切除手术，可以大大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

患者小吴就是这一治疗方案的获益者。2017年，33岁的他被查出了直肠癌，且有肝转移和肺转移，肿瘤马上要侵犯尿道，病情很严重。章真参与了小吴的多学科讨论，给出治疗方案：肿瘤多发转移且局部晚期，手术不是首选的治疗方式，所以采取全身化疗加上局部放疗的治疗方式。半年后，小吴原发病灶退缩，进行了手术切除，并对肝肺转移处进行放疗。一年多后，尽管小吴的肿瘤发生了进展，在做了基因检测后采取化疗联合靶向治疗。目前，小吴的肿瘤得到有效控制，像健康人一样地生活。

关键词四：思考

人工智能时代如何培养年轻医生

很多人好奇放疗究竟是怎么做的？章真将放疗的过程大致分为三步：

第一步，评估是否适合做放疗。

患者来到专科医院或者综合医院的放疗科，医生会根据患者病灶情况、治愈效果如何、副作用能否承受等做一个综合评定，然后给患者提出放疗建议。符合放疗指征的患者，开始安排放射治疗。

第二步，设计治疗计划。

需要医生给出处方、物理师设计治疗计划。医生会借助CT的图像勾画出肿瘤的照射靶区，并详细标记出肿瘤区域、保护正常组织区域以及建议的放疗剂量。物理师的责任就是用电脑特殊软件做治疗计划，以实现医生的放疗方案，比如照射方向、怎么照更合适、剂量具体给多少等，要尽量把误差减到最小。

第三，实施治疗。

在放疗的这三个步骤中，放疗医生的勾画工作和物理师的放疗计划设计工作，目前已经可以利用大数据技术和人工智能，实现自动勾画和自动计划设计，原本需要三十多分钟甚至一小时的工作，现在一分多钟就可以完成。

“节省下来的时间可以让医生思考临床问题，增加与患者交流的时间。”章真说，“但让我感到困惑的是，原来放疗医生练就的技术活，就是从人工勾画一笔一笔练出来的，现在的年轻医生可以借助人工智能跳过这个阶段。那么接下来，年轻医生应该做什么、学什么呢？未来放疗医生和物理师的技术培养模式，是我现在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人工智能，关键在于“人工”，技术性的问题都可以解决。“以前一直说，医生了解癌细胞就像盲人摸象；但是现在，我们常常会发现连这大象都没有。”章真感慨道，从医越久就越发现，肿瘤是个智慧的生物体，非常容易转移和耐药。

所以，人工智能的应用，更重要的作用是预测疗效和患者的预后，这个工作需要结合大数据来做。而只有每一个小数据是准确可靠的，大数据的分析报告才有价值。而精确采集小样本的信息，则需要临床医生自己人工完成。“但患者的数据信息与银行的数据不一样，它的个性化很强。”而且，目前患者在不同的地方治疗，各个医院之间的患者诊疗信息还不完全互通，因此，在信息的收集和整合上存在一定的困难。

专家介绍

章真

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放射治疗中心主任，大肠癌多学科综合诊治团队副首席专家。主要擅长胃肠道肿瘤、恶性淋巴瘤、乳腺癌及其他腹部和盆腔肿瘤的放射治疗（含质子重离子放疗）和多学科综合治疗。在她的带领下，肿瘤医院放疗精度学科达到国际先进水平。章真主任曾先后获评上海市领军人才、上海市巾帼建功标兵、上海市女医师协会“医树奖临床科技创新奖”。

编辑：朱佳伟

责任编辑：李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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