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为止,我经历过两次急性传染性结膜炎(红眼病)在上海的流行。
第一次是1955年的春天,我在高安路第二小学读五年级的时候。班级里有一位姓胡的男同学突然生了“红眼睛”,两个眼睛红红的,眼角挤满眼眵,还不时用手揉眼睛;据他说,是家里有人生“红眼睛”后传染给他的。
那时,在我们小学生的眼中,“红眼睛”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大家都不以为然。然而,班主任蒋曙光老师(当年也不过20多岁)是责任心极强的人,他强令胡同学回家休息,点眼药水治疗,与全班隔离。同时,蒋老师告诫我们:凡是胡同学手接触过的地方不要去碰,以免被传染。
胡同学休息了两天以后,红眼病已明显好转,又来上课了。上午课间操后,他悄悄地绕到我背后,突然用双手紧紧地蒙住我的眼睛,要我猜是谁。此时,猛地听到蒋老师大喝一声:“胡根发,住手!”胡同学吓得赶紧缩手,退立一旁。蒋老师厉声责备他:“你的手上沾满了病菌,你怎么可以用手碰别人的眼睛!这是要传染的,你知道吗?”说着,就拉了我到自来水龙头处,叫我不停地用清水冲洗双眼;他自己则到办公室取来紫红色的药水肥皂,反复帮我清洗被胡同学双手蒙过的眼睛周围的皮肤。同时,蒋老师再次对围观的同学说:胡同学碰过的东西不要去摸,不要用手揉眼睛。
我想,要不是蒋老师,我们这个小小的校园(一至六年级总共6个班)内,肯定会蔓延红眼病的,而我有可能首当其冲被传染上。16年后,我再一次领略到红眼病的肆虐。
那是1971年的7月巾句,正值炎热的盛夏时节,上海市区迅速流行急性传染性结膜炎,来势汹汹,几乎每个地方都出现了“红眼睛”。我因有20年前蒋老师传授的经验,处处小心为妙,外出归家必洗手,再加鼻梁上多了一副眼镜,两眼得以无恙。
当时,不少人昨天还是好端端的,今天来上班都两眼已经“红彤彤”的了。据说,那时上海几家大棉纺厂,一线翻三班的纺织女工中,不少人被传染得了红眼病,甚至到了因患病者众多而开不出车的地步,迫使科室管理人员下车间上岗顶班。红眼病显然已经严重影响到经济活动和社会生活了。疫情反映上去,这才引起上边的注意。市防疫站会同各大医院组织力量开展防治。
记得当年笔者所在单位,亦由医务室司其事。红眼病的防治,无非是避免接触患者,尤其是杜绝患者眼内的分泌物(眼屎、眼泪)直接或间接带入健康者眼内——这与16年前蒋老师的防治法如出一辙。笔者单位的医务室还煎了中草药汤(大约是菊花之类清热明日的草药),放在大门口,供进出的职工们喝。这样,才总算遏止住红眼病的蔓延。
本文选自2003年第7期《上海滩》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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