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里沧浪亭畔那座建成于1932年的希腊式建筑依然耸立,这座有着14根爱奥尼亚大廊柱的建筑当年被称为“天堂艺宫”,它是苏州美术专科学校,是诸多美术学子的向往,如今已成“颜文樑纪念馆”,亦是颜门学子追忆先生的殿堂!这里是颜文樑先生的“欧洲印象”,在当年的苏州是另类而惊世骇俗的,它是一个象征,代表了中国第一代西画家的梦想与光荣!恩师颜文樑先生逝世已经31周年了,往事并不如烟,47年前的拜师情景至今历历在目。
郑逸梅先生推荐,父亲带我拜师颜老
1971年12月初的一个早晨,我还是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姑娘,在家父范祥雍的带领下,前往颜文樑先生寓所。我1966年初中毕业后,中断了升学之路,1968年被分配到上海电子管厂当工人。我自幼酷爱绘画,虽然没有正式学习过,但业余时间一直坚持自学不辍,在工厂也经常临时被抽调参与画巨幅毛主席像及宣传画。父亲想帮我找一个老师,好好地学画。他的老友郑逸梅先生就介绍了颜文樑先生。
本文作者范邦菁在苏州颜文樑纪念馆
我的父亲范祥雍先生是学养精深的古籍文献研究学者,曾任教于复旦大学、江西大学和东北文史研究所,著述丰厚。1966年后受到冲击,遭到“扫地出门”、全部藏书被抄的命运!幸得一些好友诗歌唱和安慰,此时常创作诗词排郁寄情。好友郑逸梅先生与颜老是苏州同乡,小学时的同窗好友,学识渊博,熟知掌故,驰名报坛,人称“补白大王”,两人交情深厚。郑老在介绍父亲时自谦说:“范先生是扎扎实实做学问的人,学问远在我之上。”因此颜老非常看重父亲。
一路上阳光灿烂,我内心却忐忑不安,怀中紧抱着自己平日的一些油画习作,不知那位名震中外的大画家会如何看待我这个业余爱好者?颜老与郑逸梅先生早已在客厅等候,颜老此时已年近八十,背有些驼,脸上有不少老年斑,说话慢条斯理,带有浓重的苏州口音。他不讲究穿着,穿着宽松的旧衣服,非常平易近人。颜老仔细观看了我带来的画作,他首先肯定了我的造型能力基本过关,颜色也基本能相似,给我能学好画的信心。同时指出我对透视、明暗关系、色彩等绘画要素并未真正理解,只知依样画葫芦,这也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自学者的通病,他爽快地答应指导我画画。当时周日有几个学生会集中来颜老处上课,但我的厂休日在周二,颜老特地在周二上午为我一个人单独开课,多么荣幸啊!他那温暖厚实的手握着我,是那么慈祥、亲切,就像遇到了自己的爷爷!父亲叫我称呼颜老为“颜公公”。
接着颜老给我们观看了他的画作,他打开一个装满了画的大箱子,我们面前呈现了多么美丽的画面!那些日常景色被神奇地点化,树木、花草、天空、大地、亭台楼阁都有着丰富的色彩以及厚重的质感!颜老还为我们搬来一幅幅已装好大画框的作品:《厨房》《肉店》《百果丰收》《国庆十周年夜景》《人民大道》《虹口公园人造山》等。虽说颜老年事已高,且步履蹒跚,但是搬动、解开画作他一定要亲自来,不要别人帮忙。父亲曾作七律一首《挈次女邦菁问学于颜栋臣(文樑)老画师并观其风景静物写生诸作赋赠》描绘了当时的情景:“海内钦名一艺人,披张油素笔通神。青林映壁艳生室,翠果堆盘齿溢津。物态缺残参画理,心灵微眇得天真。嫣红烂漫春风路,肯许稚荑拂下尘。”
颜老嘱咐我除了临摹还需多写生,用自己的眼光来观察、表现事物,还给了我几幅他的以及外国的油画印刷品供我在家临摹。当时看不到油画真迹,就连印刷品也是很难见到的,我高兴极了,真是久旱遇甘霖!
颜文樑晚年在创作中(站立者为其孙女颜清诚)
要画好画是没有什么捷径可走的,唯有多练习,多画。当时我家经过抄家财物被洗劫一空,父亲没有收入,母亲工资仅发生活费,我要画画材昂贵的油画确实捉襟见肘。颜老很细心地帮我考虑画材问题,他说,油画也是可以画在纸板上的,他自己的画也有不少是作在质量很好的硬纸板上,那是过去照相馆用来衬照片的底版。他送给我几张,嘱我在上面涂一层胶水,使其不吸油,就可以用来画油画。后来我想办法托人从印刷厂称斤买来印坏报废的纸板,价廉物美地解决了基本材料问题。
临走时颜老还一定要送我们出门,并挥手致意很久,直至看不见身影,真是令人过意不去!
“开小灶”的待遇
颜老为我打开了一扇窗户,激发了我的绘画激情。我抓紧点滴时间练习,白天要上班,只能晚上在灯光下画。当时家里被“扫地出门”,全家五口人挤在一间不到十五平方的小屋内,就在一个狭小的桌子上,我临摹了颜老的许多作品,还布置了静物作写生。每隔两周的周二上午,我去颜老家上课,其余业余时间则外出写生或在室内临摹。为了尽可能多在白天作画,我还争取多做中晚班。
过了一个星期,我拿了自己写生的以及临摹颜老的一些画去颜府。颜老详细点评了我带去的画后,拿起我画的《灯下苹果和茶杯》指出茶杯的透视错误,边说边就在小纸片上画范图解说透视的原理,他的讲解深入浅出、循序渐进,很容易理解。颜老用的小纸片是纸张店里称斤购买的边角料,朴素、实在!至今我还保留有部分这样的纸片,有透视原理,有浓淡关系,有色彩基础,有构图规律,详实细致,体现了老艺术家对年轻人的关怀和期望!
在上课约三个月后,颜老就慷慨地把自己的油画原作借给我带回家临摹,真是巨大的信任!我总是把这些画仔细包好,外面再包上防雨布,一路上倍加小心,临摹时也小心翼翼,之后准时归还。
颜文樑上课手稿“明暗”
颜老还教我油画笔的保养方法。他说:“如同战士打仗需要保养好武器,我们油画家也需保养好画笔,好油画笔使用起来得心应手,也是产生佳作的条件之一。”接着他现场演示了油画笔的清洗:用肥皂水前后反复清洗五遍,笔杆也要洗,再用清水冲洗干净、擦干,拿旧报纸裁成的小纸条仔细地将笔头包裹,最后粘牢,保持笔毛不会蓬松散开,用时就能像新笔一样。不能贪图省力,用松节油、火油、汽油等一洗了之,这样笔毛会受到很大的损害、变硬,很快就不能用了。又演示了画笔放入画箱时,两支笔首尾须相反,使一支笔尖缩在另一支笔杆之下,以资相互保护。这种认真、严谨的作风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日记中记载的难忘的课
在跟随颜老学画的十余年间,我每次上课都学到了新的知识和技能,星期二去颜府是我为最盼望的日子。回首翻阅当年留下的笔记,虽经岁月迁徙,残缺不全,但颜老的谆谆教导,循循善诱,历历在目,印象深刻,吉光片羽,足以为珍。
(一)1974年2月19日
今日上午去颜府。颜老看了我带去的近作后指出:“你的画现在仍然有‘生硬’的感觉,明暗对比太强烈,这是进一步需要提高改进的。这张写生《腊肉和胡葱》的玻璃瓶和铝制汤匙的质感区别还不够。”接着颜老又拿了几张照片给我做具体比较:其中一张明暗对比太过分;一张明暗对比不够,混成一片灰色;另有一张明暗恰当,质感很强。颜老说:“过分比不足要好,但最终还是要达到‘恰当’。初学者容易画得生硬,这就需要不断地努力来改进。要学习米开朗琪罗对雕塑的仔细琢磨,一直到让作品具有如真皮肤一样的质感!雕塑一开始是大刀阔斧,然后用凿子,再用小凿子,最后还需要用砂皮仔细打磨,直至完全逼真。绘画也是如此。”我眼观手记,牢记在心。
他接着又说:“白色要如同黑色一样用得节约,要记住达·芬奇的话:‘一幅画中最白的地方如同宝石那样珍贵。’就是说最白的地方是极少的。最黑的地方也同样像黑宝石那样可贵,这样可以使色彩层次丰富。黑有种种层次,不能都画成黑色,例如头发、眉毛、眼黑虽然同为黑,但若以浓淡论之,眉毛的黑较淡,头发的黑较浓,眼黑最黑。如果再仔细辨别,那么瞳孔比眼黑更黑,因为瞳孔完全把光线吸收了,毫无反射,所以最黑。白色同样如此,譬如白发、眼白、白衣,当以白发为最白,白衣稍灰,眼白更灰。因为眼白为眼皮遮没,对光线不能全部反射的缘故。”回来的路上,我观察周围的行人及事物,果然如此。白有各种白,黑有各种黑,真是丰富多彩!
(二)1974年4月30日
今天颜老教我仔细观察景物,他说:“风景画的天空,一般总是下面比较淡。树干的两边应当比较淡些,用和树干中间不同的颜色,这样才能圆过去。柳丝再细,也总是比天空暗。树叶映在天空中时,沿边总是比天空暗,而只是有时在受到太阳光的情况下,中间有些叶子会亮过天空。”这是针对我在虹口公园画的一张风景写生说的,我急于表现阳光照耀下的一个树林,受光部分有很大一部分明亮的浅绿色亮过了蔚蓝的天空,看起来的确很不舒服。
我又递过去一张肖像画,颜老边看边说:“画人物面部时,不应该首先考虑眉毛、眼睛,应当首先考虑面部立体的凹凸。画衣服的衣纹要注意沿边深,中间淡,再细的衣纹也有这些特点。画东西要注意交代清楚。”颜老指出了我的软肋:写生时往往被人物的眼睛、眉毛等吸引,急于表现这些特征,而忽略了承载着这些的基础——头部本身的立体感,显得平面化了;对于衣服也往往做草率简略的处理,没有仔细观察。
颜老就是这样有针对性地指出我的错误和不足,给予正确的方向。
(三)1974年7月23日
最近我画了一些风景写生,带到颜府,颜老看了后指出:色彩仍然是偏硬偏深。要注意淡色中的层次变化。先不要把最深处画上,而要都拍得淡些,然后在这中间加上最亮的一部分和亮部,那么其余部分就会显得深了。他说:“初学画往往容易画得‘硬’,但起初的‘硬’要比起初的‘软’好些。往往要经过‘硬—>软—>硬—>软……—>适中的过程’,但第二次的‘硬’要比第一次的‘硬’更软一些,第二次的‘软’要比第一次的‘软’更硬一些,如此多次反复,直至‘适中’。”
(四)1975年3月4日
今日颜老对我强调了青年人应该扎扎实实地打好基本功的意义。他说:“现在一般年轻人往往不愿意下苦功,稍微画得好一点了,就要追求笔致的豪放、潇洒和意境的奇特了,即所谓‘调皮’,这种‘调皮’是虚浮的,没有牢固基础的。而真正的大师则不同,例如法国印象派大画家雷诺阿等虽说画风活泼,但都是有扎扎实实的基础的。法文‘素描’就是从‘精细’这个词变化过来的,何谓‘素描’?就是仔仔细细地描写。因此所谓‘素描功夫’,就是要有严谨写生的功夫。”
“有些英国画家例如英国的米勒,画风非常严谨细致,以致老实到了有些过分的地步,但他亦画有非常聪明、美丽的作品。”接着颜老给我看了徐悲鸿寄给他的一张如明信片样的小画片,后面有徐悲鸿题词:“此英国米勒之杰作,真美极了!”画面上是一个漂浮在水面上的拿花少女,画的是《哈姆雷特》中的奥菲莉亚,据说米勒画时曾在大浴缸里放了许多水,让模特儿长时间地躺在那里反复揣摩,人物神态、衣服首饰、花草树木无不精雕细琢,然而却显得栩栩如生,没有一点做作!
这天颜老兴致特别高,他继续说:“画画要有志气,有目标,要敢于超过别人。这个‘别人’是指那些不但画得比你高明,而且还在积极向上的画家;而决不是安于现状,毫无进取心,原地踏步甚至倒退的人。我年轻时,父亲对我说,‘你的画不及陈XX’,我就决心超过他,下了一番苦功,父亲也点头承认已超过陈XX了。父亲又说,‘你画树不及陶冷月’,我又对画树下了一番功夫。就这样,一个一个地超过别人,自己也就一步一步地提高了!你要有一个追赶的目标,比如施福国,你能不能超过他?”
颜老现场指点我在寓所花园写生
颜老的家位于淮海中路新康花园底层,那是一幢西班牙式上下二层完全独立的公寓房。1956年由文联分配给颜老居住,楼上则分配给了著名越剧表演艺术家袁雪芬。颜老的寓所客厅因为在底层所以比较暗,好在带有一个很大的外廊,光线明亮,他平日作画以及带客人看画也常在此。
更可喜的是这房屋带有不小的花园,里面草木茂盛,花开花落,充满了生机,使年老行走不便的颜老得以在此创作出许多佳作。有《傍晚灯光雪景》《孙女七岁时》《家园一角》《韶光》《晨曦》《庭院小景》等等。这里也是我们这些绘画的学徒向往的天堂和宝地!在此不仅可以看到颜老的佳作,还经常有一些学生得到在此临摹颜老原作的机会。我因为有颜老的特许,可以带他的原作回家,故没有在这里临摹,但却得到了在颜老家院子里写生、由他亲自现场指点的机会!
范祥雍写给颜文樑之诗稿
1975年11月的一个上午,阳光灿烂。我背着画箱来到颜府,颜老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秋天的小园仍充满了生机:牵牛花还在盛开着,有天蓝的,有玫红的;丝瓜藤上垂着果实还有迟开的残花;地面泥土里、草丛中不时零星冒出不知名的小白花、黄花;草地就像一条大地毯,一如既往地鲜绿欲滴;深色的树林中有两棵婀娜多姿的树木特别显眼,远处还有几棵棕榈树。在院子里架起了画架,我顺利地起笔开画,很快颜料布满了画面。该深入刻画了,此时颜老对我的关注多起来了!他教我实地观察大自然:天空上面呈现出比较深的蔚蓝色,愈往下面由于云层的集聚而慢慢淡下来了;繁茂的树林绝不是单纯的深绿,蕴藏着偏红、偏蓝、偏黄、偏青、偏紫等各种各样的颜色;红色要在绿色的衬托下才能显,黄色要显得鲜明也必须有紫色、青色的帮衬,不过这些紫色是要不干不净,带有杂色的;但若要让紫色鲜明则周边需有不干净的黄色衬托,这就是补色的原理。
在他的具体指导下,画面的色彩逐渐丰富多样起来!颜老又在油画的笔法拍打、揉粘、挑点等方面做了具体的指导。画到最后,颜老在关键部位亲笔帮我作了修改,加强了白云及草地受光处颜色的厚度及变化,丰富了画面的色彩,整张画马上生动起来了,容光焕发。多么幸福啊!我上了印象深刻的一课!
为颜老抄录《二十四诗品》,佳作《纤秾》诞生
1983年,颜老已经91岁了!他的心态却依然年轻,内心依然洋溢着对生活、对美丽事物的热爱,作画不止。那年我去他家,他给我看一幅未完成的油画:模糊中依稀可见蓝天白云,青山绿树,流水旁还有一片浅红色的桃林。他吟诵道:“‘采采流水,蓬蓬远春。窈窕深谷,时见美人。碧桃满树,风日水滨。柳阴路曲,流莺比邻。乘之愈往,识之愈真。如将不尽,与古为新。’这是晚唐司空图《二十四诗品·纤秾》中的句子,我想把这意境表现出来。《二十四诗品》很有意思,能不能找到全文呢?”
那时候寻找古籍有些难度,但做古典文献研究的父亲从友人处借到了此书,我就用小楷端端正正地抄录下来,给颜老送去。颜老非常高兴,说要仔细研究,可能还要画其他几个意境。油画《纤秾》也日益丰满起来了,但见杨柳依依,碧桃灼灼,春风拂面,唐装美女倚枝巧笑,好一派春光明媚的景色!这幅画形体概括、凝重厚实,用笔大异于早期创作,宽阔、有力的大笔触以及大色块赋予画面生气和活力,可见颜老暮年还在孜孜不倦地探索、追求,他说:“我年已九十,专门从事艺术活动也已七十余载。个人为艺向宗写实,以须表现自然与社会之中真实和美,要使人民看了获得快乐并有益于身心,而促进人类社会进步。”
油画《纤秾》,颜文樑作于1984年
父亲感念颜老对我的教导之恩
颜老对我如此精心教诲,使我画艺突飞猛进,父亲很是感激,逢年过节父亲总是和我一起去颜府拜年、问候,平日也时常前往探望。颜老见到父亲总是特别高兴,常回忆起往事、轶事趣闻,谈话中声情并茂、神采飞扬!又多论及诗文,激发了家父的诗意,一谈两三个小时毫无倦意!除了首次登颜府后作了《挈次女邦菁问学于颜栋臣(文樑)老画师并观其风景静物写生诸作赋赠》外,颜老80大寿时父亲为他祝寿作《颜栋臣画师八十》:“沉潜西法老丹青,艺苑咸尊旧典型。一派流长翡冷翠,万株树郁沧浪亭。阶前花草饶生趣,箧里烟云养性灵。天赐大年应有意,好留椽笔画河清。”颜老90大寿时又作《敬祝栋臣先生九豑大庆并贺展览会启幕》:“画坛尊宿望,艺品多清纯。一曲沧浪水,万株吴苑春。丹青人不老,风月景常新。今日观环壁,苍鹰出垢尘。”
1988年5月1日,颜老驾鹤西去,父亲也已高龄,身体欠佳,目力很差,但他仍坚持书写挽联悼念颜老:“专攻油绘者且八十载,老入化境,下帷面壁见功夫,品题何假沙龙选;培植英菁士可三千贤,有教无类,竹箭梓楠并登录,女萝犹感雨露恩”。
我自1971年末初见颜老至1988年颜老逝世,17年间不间断地去颜府学画,特别是前十年频繁地去上课,颜老为我一个人单独开小灶,花了大量时间和精力,给了我最系统、最有针对性的美术基础教育,使我这个美术殿堂的“门外汉”得以“登堂入室”,真是恩重如山!在颜府这个艺术殿堂里,我有幸遇到过不少德高望重的前辈艺术大家如李咏森、钱延康、周碧初等,他们都给我很大的鼓励,坚定了我学好画的信心。也常遇到一些朝气蓬勃的青年才俊如陈逸飞、陈丹青、林旭东等,激起我努力追赶的欲望。
每次上课颜老总是精神矍铄地几个小时讲解而毫无倦容,他性格开朗,说话风趣幽默而富于哲理,很容易使人接受。他知识渊博,多才多艺,除了精通绘画之外,对文学、音乐也有深厚的修养,还有可贵的科学探索精神,在人品、人格方面亦为世人“楷模”!《诗经·小雅》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我是高山脚下承受他雨露灌溉的小草,虽不可能达到他的高度,但应经常上去顶礼,回忆他的教诲,努力实践他的艺术思想!
原标题《忆恩师颜文樑先生》载于《世纪》杂志2019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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