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一个酗酒肇事的司机,被一个深刻的警察遇到,他不去抓这个司机,却听信辩护律师的深刻辩解,去追捕酒店老板,追捕酿酒的厂商,直至追捕一千年前第一个发明酿酒的人。
——悉尼.胡克
自有印象起,“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已经成了中外哲学家、科学家们上下求索的难题,每隔一段时间就能看到以“科学家攻克鸡蛋难题”为噱头的报道。为什么这个看似无厘头的问题能够成为人类历史上的经典问题?这和人类对因果关系的狂热追求脱不了干系。
梁启超认为:“天下之理, 不外因果。”我们看待事物之间的关系,最直观的理解,是寻找它们的因果关系。道理跟因果密切相关,讲道理,就是找一个原因,或者分析某个原因所导致的结果。而人类理性化的过程,是把关系纳入因果分析的过程。人类思维中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因果癖好,人们觉得,只有清楚地掌握了一个事物发生的机制,看到因果关系,才了解、看透并掌握了这个事物。因果分析垄断了评论判断的绝大部分,堪称“因果帝国主义”,因此可以说,评论最简捷最常用最直观的分析工具,就是因果判断。
虽然简单直接,但最容易出问题的就是因果判断,因为很多人对因果判断的思维都存在着一种单向、单一、线性的认知模式,而看不到问题的多元性、复杂性、条件性和矛盾性,看不到两个事物之间双向、多元、耦合、非线性的复杂关系。
比如,关于原因,有的是看得见的现实内,有的是看不见的历史远因;有的是强相关的原因,有的是弱相关的原因;有的是单因多果,有的是多因单果;有的是原因的原因的原因,自明是结果的结果的结果;还有,并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有原因,比如马航失联,原因是什么,也许永远是个谜。
塔勒布在《反脆弱》中分析过一种叫“副观象”的因果错觉。“当你站在船上的驾驶台或舰长室,面前放着一个大罗盘时,你很容易形成一种印象,以为罗盘在指引船只行进的方向,而不仅仅是反映船只前进的方向。我们看到高裕和发达国家的学术研究水平很高,这让我们不加批判地认为,研究能创造财富。在一个副现象中,当你看到A时,通常都会看到B,所以你很可能认为,是A引起了B,或B引起了A。人们很容易掉进这个陷阱,副现象引发社会行为,事后又为行为寻找合理化的解释。”但在分析历史事件时,最容易陷入这种假性因果的陷阱。
塔勒布的这个见解击中了很多直观认知的要害,他说:“理论和实践之间的重要区别恰恰在于对事件顺序的观察,并在记忆中保留那种顺序。如果生活是向前的,而记忆是向后的,那么,正如叔本华观察到的,书籍会加剧这种效果——我们自己的记忆力、学习能力和本能都有内启的顺序。毫无亲身经历的人站在今天的时点上回顾过去,往往会在因果关系上产生错觉,主要是打乱了事件本身的顺序。”
比较一下这两句话:
“国王死了,王后也死了。”
“国王死了,接着王后死于悲伤。”
小说家福斯特做的这个比较,说明了信息的简单罗列与情节的差别。塔勒布说,“虽然第二句话中增加了信息,但实际上减少了整体复杂性,第二句话读来更为轻松和易于记住”。然而,在“易于记住”的网时却可能扭曲了事实。因果关系的强迫症使人们用单向线性去理解时间,历史和事实因此被扭曲。
我们在做因果判断时,一定要学会还原,还原到具体场景中,考虑到多元复杂的关系,才能做出不扭曲事实和逻辑的因果分析。先确认是有关系的,再分析是什么关系,否则,很容易陷入思维的荒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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