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东京银座地铁站C6出口的一个小角落里,有一家不起眼的寿司店。小小的门面,简约的装潢,只有十个座位,没有厕所。但是这家餐厅需提前一个月订位,人均消费数百美元,最低消费三万日币(约合1770元人民币),吃过的人还是会感叹,“这值得用一生去等待”。
这就是举世闻名的数寄屋桥次郎(Sukiyabashi Jiro)寿司店。这家店的主人就是现年95岁高龄的小野二郎,他是全世界年纪最大的三星主厨。小野二郎对每一个寿司,从醋米的温度,到腌鱼的时间长短,再到按摩章鱼的力度,都亲自监督。
他被称之为“寿司之神”,一生只专注于寿司。他告诉了我们,对于品质的追求才是成功的最大秘籍。
值得花一辈子等待的美味制造者
多年来,小野二郎一直保持着一个习惯:做出来的料理必须首先让自己满意,才会端上桌给客人吃。
五十年,二郎每天总会重复一部分相同的制作流程、切割手法、料理方式,对于在这期间磨练出熟练手艺的职人来说,很多料理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即便如此,小野二郎也一定要先试吃,再针对试吃的体验提出改进意见,每一道食物都必须达到尽善尽美的地步,再也没有改善的空间,他才肯罢休。
很多客人之所以几十年间反复光顾小野二郎的寿司店,原因就在于,在他的寿司店用餐,从头到尾感觉不到任何不适或不快,上餐之前的毛巾的热度、食物的温度、口感、味道,上餐的顺序,爽口的姜片,热茶,餐具的样式和摆放,店内卫生,一切都恰到好处。而真正好的服务往往春风化雨,让人体会不到“刻意”的存在。
比如客人吃完寿司之后喝的茶,小野二郎要求店里的学徒在泡茶给客人喝的时候,茶必须是滚烫的,不能太淡也不能太浓。因为在品尝寿司之后用温茶漱口,会加重口中的鱼腥味,茶味太淡也是一样,茶味太浓则会留下苦味或涩味,影响顾客的用餐体验。
为此,小野二郎已经找到了很好的解决方案,用普通茶叶耗时太久,用滚烫的水冲泡昂贵的新茶也很难凸显茶香,所以小野二郎采用的是静冈川根的茶农直供的茶粉,只要一加开水立刻就能冲出浓茶的茶香。
所以,学徒要做的是就是保证任何时候送到顾客手边的茶都是滚烫的,分量和味道都恰到好处。顾客只知道自己在吃完寿司之后及时喝下了浓淡、温度都适宜的热茶,洗去了口中小鳍鱼的酸味、穴子酱汁的甜味、大肥的油腻或海苔卷的潮香,能够再一次以清爽的口感完整享受下一轮的美味,却不会意识到这杯小小的热茶凝聚了店主和店员的多少用心。
人生巨变
七岁就离家工作的小野二郎并非出身于贫苦家庭。在他出生时,家中还颇为富裕,父亲靠开船载客赚了不少钱。可惜没多久,生意失败,破产的父亲一蹶不振,成天靠酗酒度日,家中失去了收入来源后,小野二郎被送到当地一家名叫“福田屋”的割烹旅馆自谋生计。
1951年,26岁的小野二郎离开静冈来到了东京,在“三大江户前寿司名店”之一的江户派握寿司名门“与志乃”门下开始修习。当时他的师父是被称为“大师”的上一代“与志乃”吉野末吉。
因为二郎入门晚,所以尽管年长,也只能做最底层的工作。和小辈一起竞争的压力下,二郎告诉自己,决不能被年下的同门比下去,因此他每天在完成学徒工作的同时,还会花数倍于其他人的时间和精力磨炼手艺。
努力换来了回报,小野二郎不到三年就已出师,离开东京,成为大阪一家寿司的聘用店长兼大厨。小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两个儿子连面都见不到。偶尔有一次见到父亲在家睡觉,次子小野隆吓得跑去跟妈妈告状,说有陌生人睡在家里。
小野二郎在大阪待了六年时间,三年合约期满后又续签了三年。这六年间,大阪寿司店在他的打理下,生意红火,很多人问他经营的窍门,他的答案只有两个字:用心。
结束了大阪工作后,小野二郎于1960年回到东京“与志乃”本店,这一年的12月,“与志乃”分店开张,二郎顺利晋升为分店长。
1965年初,原有的“与志乃”分店决定歇业撤出,在大楼屋主的协调下,小野二郎接手了这家店,成立了自己的寿司店:数寄屋桥次郎。这就是日后闻名于世的米其林三星寿司店。
不同于前辈们认为寿司已经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小野二郎却认为,寿司总有可以改进的余地。比如煮虾,多煮或少煮一分钟,放进冰箱还是不放进冰箱,步骤多一步或少一步,最后的味道就会截然不同,而且食材本身的好坏和味道也受到季节、天气、渔民当天的收获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再如章鱼,按摩三十分钟、四十分钟、五十分钟,效果也截然不同,到什么程度、什么温度才能软化肉质,带出香味,这是值得反复研究的问题。
为挑选食材不遗余力
小野二郎的寿司店有一份非常细致的“食材主题月历”,上面详细地标注着每一种食材的品相和味道最佳的月份,大多数的“应季”时节都很短,比如柴鱼,严格限定为4月上旬到5月中旬,这一时期之外的柴鱼全都不用。
血蛤,全年皆可使用,宫城县出产的血蛤,肉厚,清香,是握寿司的最佳选择,但由于每年7月和8月宫城县禁渔,因而在这两个月,会使用伊势、九州和观音寺的血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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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食材,小野二郎认为自己只需具备基本的分辨能力就够了,除此之外的是,应该交给更专业的人士去做。
作为小野二郎寿司店金枪鱼的供应商藤田,在业内是公认的第一名,他认为市场上的金枪鱼,最好的只有一尾,自己只买那一尾。
小野二郎的大米供应商名叫弘道,两人私下的关系也很好,弘道说,很多饭店找他买米,但他不肯卖。他告诉饭店的人,没办法,就算想卖给他们,也只有二郎知道怎么煮,买自己不会煮的米有什么用呢?他表示,假如二郎说可以卖,那就卖,除此之外免谈。
“数寄屋桥次郎”的煮饭方式非常独特,使用的是铁质羽釜,在羽釜上面扣上铁盖,再压上木盖,再放置一口装满清水的深底锅,以增加压力,这样煮出来的米饭非常松软,再加上本身使用的又是最适宜握成寿司的米,因此店里的寿司饭一直以来都备受食客称赞。
找到最好的供应商,并且建立密切的、超越金钱的合作关系,这既需要眼光,需要经营能力,也需要自身具备认真极致、能够感染人的精神和魅力。因为供应商也会挑选顾客,会希望自己精心挑选的食材被理解、被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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