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带来了经济上的建设,也带来了艺术文化上的交流。人们对匈牙利音乐的认识再也不会停留在电影音乐中的异国情调或是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中,而是慢慢地去聆听它、理解它、品味它。图为匈牙利牧兹科民族乐团。(艺术节中心供图)
上周,匈牙利国家爱乐乐团与著名的匈牙利民谣乐团牧兹科民族乐团,在指挥家雅诺什·科瓦奇率领下登台上海东方艺术中心,带来了一场别具一格的饕餮盛宴。独特的音乐语汇,活泼的舞蹈特性,多元的民族元素,一切是那么不同,却又是那么自然。
整场音乐会的音乐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来自乡村的民间音乐,一类是作曲家受民间音乐启发,解构后重构的作品。从音声到旋律,从俗到雅,从本土音乐到世界舞台,两者截然不同,却又有着不可分割的内在联系。民间音乐给予了作曲家新鲜的营养,而作曲家又通过作品在一定程度上传播了民间音乐。对于今晚大部分观众而言,他们听过巴托克,听过柯达依,却很少有人听过作品背后的音乐,而本场音乐会把作曲家的作品和与之对应的民间音乐无缝连接起来,既对立又统一,构成了曼妙的“回旋曲”。
音乐会以巴托克的《匈牙利素描》引我们入境,“乡村的夜晚”宁静致远,“牧猪人的舞曲”欢快热烈。国家爱乐乐团演奏起这类小曲子来似乎毫不费力,味道极正。紧接着由国家爱乐乐团演奏的《马洛切克舞曲》(柯达依所作) 与牧兹科乐团演奏的 《马洛切克舞蹈曲调》(民间音乐)无间断上演,带来了整场音乐会的第一个火花。当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前一首曲子已经结束时,后一首曲子已经到来。我们也因此开始聚精会神起来,生怕错过台上的一分一秒。从篇幅上来说,《马洛切克舞蹈曲调》要长于之前的《马洛切克舞曲》(之后的串联中也多是民间音乐篇幅),乐、歌、舞逐一加入的表演形式也使场上的氛围变得热络。匈牙利的舞蹈非常讲究下半身的灵活性,而旋转则是舞蹈的核心动作。他们不停地旋转,伴有间歇式的拍手、跺脚、响指等。除了小提琴与贝斯等常见的乐器外,有个十分罕见的乐器引人注目———无论在大小还是形制上都近似于大提琴,却用肩带挂在身上,演奏者站立用左手在靠近琴头的低把位拨弦,右手则用琴杆击弦或敲击琴板,发出近似于有音高的鼓声,非常奇妙。原来这是已有250年历史的匈牙利民族打击乐器GARDON,因为实在过于小众,它甚至没有英文名字,更没有中文译名,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艺术节的匈牙利文化周竭尽所能地展现了匈牙利音乐的独特性,牧兹科乐团专门从乡间请来了歌手玛莉亚·佩特拉什,她穿着朴实无华的民族服饰,用毫无雕琢的演唱方式带来了 《摩尔达维亚民谣》 和 《我亲爱的格里高利》。毫无疑问,她的演唱和之前乐团歌手艾格尼丝·赫兹库在《马洛切克舞蹈曲调》中的演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艾格尼丝·赫兹库的演唱风格近似于舞台化的世界音乐,而玛莉亚·佩特拉什的演唱才是地道的传统音乐。她的颤音极其微妙,在无伴奏的 《摩尔达维亚民谣》 中,我们听到了无法在钢琴键上找寻到的音高,仿佛听到了她遥远的家乡。
下半场,音乐会中的“人声模仿田园风笛表演”也相当的吸引眼球,作为人声器乐化的演唱方式,艾格尼丝·赫兹库并没有去尽善尽美地模仿田园风笛的音色,而是通过田园风笛的音乐风格来唤起人们的想象。而西方小提琴家族的非常规演奏也是一大亮点。这一晚,乐器自身的形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在演奏,用什么样的音乐语汇演奏。无论这些乐器曾经来自何方,与其他乐器有何渊源,在他们的手上都早已匈牙利化了。整场音乐会最终在巴托克的 《罗马尼亚舞曲》 与传统乐舞的串联中结束。音乐与舞蹈越来越热烈欢快,观众们亦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像是在欢庆节日,更像是在纪念巴托克诞辰135周年。
可以说,“一带一路”带来了经济上的建设,也带来了艺术文化上的交流。人们对匈牙利音乐的认识再也不会停留在电影音乐中的异国情调或是李斯特的 《匈牙利狂想曲》 中,而是慢慢地去聆听它、理解它、品味它。
文/郭茹心(作者系青年乐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