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脸与热切,悲戚与欢喜,失望与得意,趋于两极的第26届金曲奖颁奖礼27日在小巨蛋落幕。奖项的尘埃落定,迅速让位于“歌神”接棒的热议。
荣膺最佳男歌手的陈奕迅,用一曲由22首歌串烧的《八号风球》惊艳全场、红遍网络。台下的张学友却面色尴尬,受访时还只能笑称是“来玩十八(一种骰子)的”。一时间,新老歌神交替的舆论甚嚣尘上。
可单点的高光时刻,却难以掩盖面上的流俗平庸。无论是获得最佳女歌手奖的张惠妹,还是与最佳国语专辑、最佳演唱录音专辑和最佳单曲制作人三大奖项直接相关的蔡依林,都是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事实上,张惠妹已经在金曲奖三度封后;蔡依林获得最佳国语女歌手,也已是8年前的旧事。
流行乐坛堪称日新月异,素具影响力的金曲奖,在一以贯之的正式和隆重之外,却多了些重复的疲态。即便邀请了张学友、周杰伦等大牌“陪跑”,在华语乐坛已属难能可贵,金曲奖的成色,似乎也在时日推移中逐渐黯淡。
近10年前,李宗盛举办《理性与感性》作品音乐会,串场时讲过这番意思:流行音乐是一个很伟大的行业,需要很多肯努力、有创意的人。但流行歌手,却日益成为大众剔牙买单之后的谈资。为此,他不仅唱了《和自己赛跑的人》,以示共勉,更提及了一个较重的词:尊严。
而今,唱片业日益衰颓,网络使得各种音乐类型都能直接和粉丝群体对话,大众的流行音乐,似乎举步维艰。而真正大众化的“歌神”,也在经历祛魅乃至淡出的过程。
诚然,陈奕迅的《八号风球》致敬了谭咏麟、张国荣、梅艳芳、刘德华等前辈歌手,重新演绎了林忆莲、郑秀文、梁咏琪、周慧敏的柔媚情歌,音符流转,字句穿梭,仿佛时光在眼前,或奔腾而过,或从容穿行。
相较古巨基的串烧歌曲《劲歌金曲》系列,《八号风球》凸显了集句的创意,也在某种程度上映射出流行音乐趋于程式化的雷同。陈奕迅的诠释,刻意选取了香港歌手的国语歌,向前辈同行致意的同时,也串联起大众成长记忆中的深切共鸣。
但挥洒自如的表演过程中,镜头频繁切换到张学友、周杰伦,除了当事人的故作轻松,也映衬出整个华语乐坛的窘迫。“歌神”交接,本是递迁的自然过程,可深究起来,却像是一场你来我往的“二人转”。
事实上,第14届台湾金曲奖,陈奕迅挟专辑《Special thanks to》,与张学友的《他在那里》捉对厮杀,赢下大奖。12年后,张学友再度折戟。其间,“歌神”交接的说法,屡有提及,未有竟时,本身也印证了竞争者的匮乏。
而在张学友角逐金曲奖的过程中,除了1998年获得最佳国语男歌手,其余6次提名均未获奖。陈奕迅也在第19届和第21届“两度落榜”。你方唱罢我登场,也像极了一场“小圈子”的游戏。
按说,以金曲奖的知名度和影响力,理应是华语流行音乐的标杆。可照此态势,仿佛能从香港十大中文金曲的今天,窥见台湾金曲奖的明天。
音乐类型的细分和曲目风格的多元化,固然是大众流行音乐式微的重要原因。融汇更多娱乐元素的选秀节目,也稀释了歌手占据黄金时段和媒体渠道的空间。民谣、摇滚逐渐跻身更大的舞台,大众情歌,却在被挤占之下显得并无还手之力。
曾几何时,歌手只要有一副好嗓子,配上几首好歌,就能成为名动一时的歌者。有清亮的男声,如张信哲、熊天平,无论是香港、中国台湾还是内地,都斩获极佳销量。苏永康、许志安、陈小春等形貌平常的歌手,也因为度身定制的深情、苦情、温情形象,找到了各自合适的定位。
但今天,唱片工业的逻辑,遭遇了数字化的再造。单曲发布已是家常便饭,要打造爆款更是难上加难。除了明星光环的打造,如何造势、营销,更成为红与不红的关键之一。流行歌手的明星意味更浓,以至于有些时候,还会有倒错与悬置:只要具备明星的潜质,歌唱得好不好,有没有专业的音乐功底,早已退居末流。
专心写歌、唱歌,成为互联网时代流行音乐的边缘技能。造星的成本高企,新歌的粗制滥造,更加剧了流行音乐殿堂颓圮的进程。
身边的人常说,情歌还是老的好。这里边,固然有时光氤氲,也不乏现实龃龉。或许,比起金曲奖的众声喧哗,背后的余音更为重要:华语流行音乐,可能已走到事关尊严的时刻。
文汇报记者 傅盛裕
友情链接 |
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 | 上海静安 | 上海秀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