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许旸
“长篇小说比短篇小说有市场”是大多出版社心照不宣的“共识”;而在专业文学讨论中,短篇小说往往也很难构成被认真对待的话题。市场和评论界两头不讨好,这一文学体裁真的变成了鸡肋?
“短篇小说就一定是‘碎片阅读’?试过把文学性当做短篇小说集的卖点吗?”刚上市的村上春树短篇小说集《没有女人的男人们》中译本,引起了广泛关注。有文学评论认为,刻意与“碎片阅读”保持距离,反而是短篇小说集成功的重要因素。许多颇受好评的短篇小说集往往都有个有趣的名字,比如卡佛的《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火》等。
在评论家看来,文学读物需要经营,这种营销不是盲目追逐潮流、给短篇小说集贴上“碎片串烧”的标签,而是找到其独特的观察与表述方式,让想慢的心灵可以慢下来,从而使更多人有机会体验文学的精致。
看似碎片却更贴近“慢阅读”
从上世纪90年代后半段至今,国内文学出版界都争着出长篇小说;曾于上世纪80年代社会影响很大、文学成就颇高的中短篇小说却遭到了冷落,一位出版界人士直言:“一年安排的选题里面,出短篇小说的比例非常小。”
为何遇冷?评论家李敬泽说:“短篇小说的自然尺度就对我们提出了过度要求,它要求我们凝聚注意力,它以小见大,以少少许胜多多许,不可能从表象上模仿生活,必须提炼和关注细节,它相信世界的某种本质正在这细节之中闪耀。”
短篇小说中“闪耀”的妙处,对创作者和读者来说,都需全神贯注才能抓取。在李敬泽看来,这种文体保存着至关重要的价值和理想——它节俭反对铺张;它看重密度和质量,摒弃数量和体积。“当时间被想象为欢欣鼓舞奔腾向前时,它要让时间慢下来、停下来,直到某个瞬间、某个片断纤毫无遗地呈露其复杂质地和结构。”这对快速消费的现代社会人来说,近乎奢侈。
看似瞄准了“碎片阅读”形态,短篇小说往往更贴近慢阅读内核。但是这点恰恰被许多“心急”的编辑忽略。有书评人透露,某些国内作家拿出20则短篇小说在一家出版社出本集子,过阵子,另一家出版社从里面选出一部分作品,再合并上作家其他短篇小说,又拼凑成另一本书。这种不动脑筋的重叠,令单独的一本短篇集丧失了自我的灵魂,自然难以唤起读者郑重品读的兴趣。
走红需策划提炼“主心骨”
如何才能让短篇小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当代世界短篇小说丛书“短经典”,4年间陆续面世了57部,今年还将出版20部,上海九久读书人副总编彭伦告诉记者,套书比较有规模,也利于整体品牌的塑造。此外,出版社可以长期“耕耘”一个作家,出了他的长篇,短篇也推,便于读者更全面认识写作者。
有意思的是,叫好叫座的西方短篇小说几乎看不到类似“卡佛短篇小说集”的书名,而是一部部自成系统的作品名称。业内人士表示,短篇小说成气候,需要更高超的编辑策划技巧。李敬泽谈到,在文学版权管理严格的环境中,再加上作家的审慎,不太会产生串烧或杂烩式出书,每部集子经过规划,其中每个短篇各自独立但又相互联系,最终形成了围绕关键词或主要线索的复杂交响。“这不仅表现出训练有素的文体意志,也是向伟大的短篇小说传统致敬,向一种认识、想象、表达世界的独特方式致敬。”
上海译文出版社文学编辑室主任黄昱宁,更愿意以“概念专辑”来形容村上春树这本时隔9年再度出手的短篇小说集。“某种程度上,短篇小说是虚构文体里更接近故事形态的手法,因此出版时就有对这本书整体的把握,主心骨很牢固。”这对国内专注短篇小说创作的中青年作家来说,不失为行而有效的探索方式。
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颁给有“短篇小说女王”之称的加拿大作家爱丽丝·门罗,此前几乎没人能确定一生只写短篇小说的作家能折桂。短篇小说的前景会因此而柳暗花明吗?过于乐观或悲观的判断,或许都言之尚早;但至少,越来越多的文学爱好者、出版人意识到,短篇小说从来就是重要的艺术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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