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汇报记者 谢笑添
创办三十四载,北京国际马拉松赛是中国历史最为悠久的马拉松赛事,但作为国内旗帜性赛事,“北马”近年来却总透着无奈。
一年前,世人见识了长安街边红墙下诸多选手当众便溺的尴尬景象。一年后,当铁了心要向高端竞技性赛事转型的北马欲以重典治乱象时,却发现,在弥漫全城的雾霾遮蔽下,已无人还在关心那堵不再有斑斑不雅印迹的高墙。口罩、面具,以及来自埃塞俄比亚的全马冠军杰布鲁接受采访时的阵阵咳嗽声,成为了北马不那么新的“新形象”。
从治理“尿红墙”现象的强硬手腕,到面对雾霾的手足无措,公平地说,北马组委会有着改善赛事服务的上进心,却也有不少值得改进之处。在靠行动扭转每况愈下的赛事口碑前,北马成为“中国的波士顿马拉松赛”依旧只是一个梦。
颁重典确能治乱象
一周前,当北马组委会负责人、中国田径管理中心副主任王大卫宣布将对随地便溺的参赛选手给予取消资格的严厉处罚时,曾有不少人揣测,在长安街上毗邻红墙的那约莫1.5公里赛道周边势必将拉起警戒线或安排人手监场。然而,从昨夜10时赛道开始搭建直至今日赛毕,这片曾见证荒唐景象的红墙外却始终静谧如常、出入自由。而周边的民警、武警抑或工作人员也都悉数表示,未曾收到过禁止选手涉足其中的指令。在这片道德禁区的周遭,似乎存在着一只无形之手驱赶着试图“越境”的人们。
在这其中,退赛的重罚自然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从位于天安门广场东侧的赛事起点,到赛道毗邻红墙路段的末端不过两公里,无论出于过去常有的从众心理或只是想撒把野,以身试法的代价都太过高昂。对于极小部分的确有生理需求的选手而言,两公里处的六个厕位也基本能予以满足。另一方面,本届北马,所有运动员的名字首度被印上了号码簿。类似的做法在马拉松界实属罕见。按官方口径,此举意在为选手留下特别的参赛纪念,而在实际应用中却无时无刻提醒着众人为自身的形象与名誉负责。
与此同时,伴随着路跑运动的兴起,越来越多跑团的加入也在一定程度上简化了赛事的管理。记者从包括来自北京、山东的多个跑团处获悉,在北马赛前,其内部已达成禁止随地便溺的准则,更有甚者将“开除出团”作为违规的惩戒,而组委会的事先沟通对于这些准则的促成功劳不小。
“如厕难”依旧是问题
“尿红墙”引发了关于选手素质的争议,而其背后折射出的如厕难现象,才是北马组委会遭受最多非议并最致力于解决的部分。从远超伦敦、纽约马拉松标准的平均每33人一个厕位的硬件配置,到赛前微信、赛事官网铺天盖地的“如厕攻略”宣传,以理论而言,组委会的投入理应得到正面的回馈。然而在今晨天安门广场的起点处,20余个流动厕所前人头攒动的场景却再次显现。
在取消了10公里以及5公里两大健身娱乐项目,并大幅提高全马和高水平选手比例后,按照王大卫的设想,“大部分选手拥有较为丰富的比赛经验和跑马常识,在合理饮水、提前排空的前提下,起点厕位完全可以满足选手的如厕需求。”
但遗憾的是,正阳门处本该承担最多如厕需求的、可供80位男选手小解的沟槽式厕所却空空荡荡。而在广场东侧大小解两用的流动厕所门口,直到发枪前依然挤满着因赛前紧张或饮食不当而产生生理需求的选手。不可否认,在组委会精心制作的“如厕攻略”中,确实涉及了不少关于马拉松赛前饮食的知识,而国家级马拉松教练陶绍明认为,普通人要在赛前做到完全排空却并非易事,“专业马拉松选手在平时训练时会模拟比赛时的作息习惯,只有长期坚持才能让身体真正适应。而业余选手通常并不具备这一条件。如果是参赛经验并不丰富的选手,更容易因紧张引发便意。”
雾霾难防却易躲
从雾霾到“如厕难”再回到雾霾,近三年来,命运多舛的北马似乎运气不佳。
诚然,如组委会的解释所言,对于一项本地选手比例仅占54%的比赛而言,临时延期或叫停比赛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举动。与此同时,雾霾天气的治理也难以与赛事组委会的责任挂钩。然而赛前两天,中央气象台业已发布了轻到中度雾霾预警;比赛前,环保局关于建议停止户外活动的文件也被置于北马官网首页。对于这样一个几乎肯定要发生的事件,赛事组织方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应对预案,其对舆论的反应也有些迟缓。既没有为不愿继续参赛的选手提供遮蔽场所或相关指导,也没有发放口罩等防护用具,仅凭赛后新闻发布会上一句“加强了医疗保障措施”难以为自己赢得形象分。
再退一步看,北京近年来在秋冬季节的雾霾天气众所周知。今年作为北马改革的重要一年,其议程也很少涉及更改比赛日程。在已为提升赛事服务做出诸多努力后,对于北马而言,比起固守所谓日程的传统,主动改变看天吃饭的尴尬,也许才是当下最为重要的事情。
(文汇报北京10月19日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