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住的宅子,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我上初中的时候,父亲在院子里搭起一间七八平米的屋子,在屋子里放下一张床和一张写字台,然后说道,好了,你搬进去住吧。以后,几十年来吧,我习惯了这样的格式,搬进新居了,还一直沿用。
其实我现在的房子,也不是非要在书房里支起一张床来,说到底还是适应了这样的摆设,拿走了就是空落落无依无靠的感觉。另外一点,这些年来,我必须在床上看书或者看电视,我想到阅读了,就往床上一靠,冬天还要钻到被窝里去,白天也如此。我要不在床上,看到的就只是一个一个的字,只有靠到床上了,看到的才是文章。
说起来我就是因为受了书本的影响,才走上了写作之路的。记得最初是阅读 《约翰·克利斯朵夫》,四本一套的那种,读到第四本的时候,总是冒出一个念头来,看完了就没有了,没有了我干什么呢? 心里是失落和难过。以后阅读的经历丰富了,这样的体验也少了,但读书和写作的习惯却是牢牢地养成了。
欢喜读书的连锁反应就是买书和藏书,我现在的藏书几乎是满满的一书房了。后来我发觉书全部放在书房里,对写作是有所影响的———感觉到别人已经写了这么多、写得这么好了,自己还有什么奔头,一放松自己,玩乐就多起来,写作就松下来。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我就将书房里的书分散一些到客厅和别的房间里,这样对自己写作的影响就减少了。
我是一个书法爱好者,所以书房里还备着文房四宝,我爱好书法但不临帖,想到写字了,拿出几本帖来翻翻,选一种多看几眼,觉得领悟到其中的气韵了,就铺好宣纸,倒一点墨汁,写将起来。
我的书法作品主要是两种,一种是书札,正好要写信,毛笔挥挥,在书信前面和后面加上“如晤”和“顿首”,就算是有点清朝人的样子了。另一种就是对联,自己编好句子,写了送给朋友。我有一位叫小天的朋友,喜欢下围棋,我给他写的句子是“小目守地保边疆,天元夺势定中原。”另一个叫亦然的朋友,也喜欢下棋,却老是输给我,我就给他写了“该出手时就出手,得让人处且让人。”挂在我自己家饭厅里的对联是“有吃无吃瞎吃吃,你好我好大家好。”
在我的书房里,还有比较显眼的,就是电脑了。原来我就是一个勤奋的写作者,笔头子也快,个把小时写一千字,不怎么费力气。现在用上电脑,是跟上时代前进的步伐。
最初时,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敲着键盘,用全拼双音打了两篇散文,望着手上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文稿,感觉电脑真是相见恨晚的朋友,于是我满怀激情地逢人便大谈电脑,把它赞得跟西施似的天衣无缝十全十美。望见我眉飞色舞绘声绘色的样子,我的朋友对我说道,你仅仅是初级阶段的玩耍。那时他已经能够“盲打”了。我问他怎样进入高级阶段呢? 他说是五笔字型。他给了我一种图表,说这是飞跃的基础。从此我开始了五笔字型的漫长而寂寞的劳动。
我在书房中,读书,写作,也喝茶,因此我给自己的书房起了一个名字:“做得动做做做不动歇歇斋”。这个斋名长了点,但比较朴素实在,所以我一直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