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扬
在文艺复兴前夕的欧洲,拉丁文仍然是占统治地位的官方语言,但是各国的作家已经纷纷开始用当时被称作“方言”的母语写作。以意大利语撰写自己的巨著《神曲》的但丁,还用拉丁文写了一篇《俗语论》,为自己使用本国的“俗语”写作张目。英国诗人乔叟的《坎特伯雷故事集》,也出自这一波使用“方言”的热潮,成为英国文学史上的一座丰碑。乔叟用香客朝圣途中轮流说故事来作为全作的框架,显然受到薄伽丘的《十日谈》的影响。不过除此之外,这两部作品大不相同,《十日谈》用散文,《坎特伯雷故事集》则用诗体,每行十个音节,每两行尾音相谐,开了日后英语诗歌里抑扬格五音步的所谓“英雄对句”的先河。薄伽丘作品的《开篇》着重描写佛罗伦萨街头大瘟疫的惨状,对于故事叙述者的青年七女三男,没有多加描摹,全书大多是以第三人称叙事,口吻比较单调。乔叟在《开篇》中对于驾到塔巴德客栈的二十九位香客,却是从外貌衣着到言谈举止,仔仔细细下工夫描摹,而且在随后的故事里,也是根据各位叙事者的身份,以第一人称绘声绘色。年代久远,此作流传下来的版本各异,残缺不全,但是即使如此,也为中世纪的英国社会及其贵族、僧侣、劳工三大阶层,留下了一份广阔而生动的图卷。此外,乔叟对于反语和讥嘲的运用,极为圆融纯熟,许多地方,必须从字里行间去细心领会。
这幅油画,出诸英国画家斯托塔德(Thomas Stothard,1755-1834)的手笔。他出生于伦敦,父亲是一家客栈主人,家道殷实。他幼年就显示出艺术天分,被送到一位丝锦缎花样设计家那里当学徒,但他志不在彼,一有机会就继续作画。23岁那年,他终于如愿以偿,进入皇家艺术学院深造,后来被学院聘任,长期任教。当时知名的出版商罗伯特·克罗迈克委任诗人、画家威廉·布莱克为《坎特伯雷故事集》作画。但是克罗迈克对于布莱克的作品不甚满意,转而请也是布莱克朋友的斯托塔德创作。斯托塔德的作品画在一块高31.8厘米,长95.2厘米的长条橡木板上,完成于1806-1807年间,就是如今收藏在伦敦泰特美术馆的这幅油画了。克罗迈克非常喜欢这幅油画,据说当时将此画陈列于密室,有兴趣者必须付一个先令方得入内参观。后来他又请人将此画雕版付印,销路极好。不过如此一来,布莱克老大不高兴,无端指责斯托塔德偷袭了他的创意,两人因此断交。熟悉《坎特伯雷故事集》的读者,可以根据乔叟在《开篇》中的描写,按图索骥,在画中一一找到各位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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