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影帝科林·费斯在电影《天才》中扮演麦克斯·珀金斯(左)，将和妮可·基德曼出演对手戏。(资料图片)

在20世纪上半叶的美国，对于那些想要写作的年轻人来说，斯克里伯纳出版社的文学编辑麦克斯·珀金斯是一位大人物——他是菲茨杰拉德、海明威、托马斯·沃尔夫这三位20世纪上半叶最重要的美国作家共同的“伯乐”。年轻的菲茨杰拉德在给海明威的一封信中，称他是“我们共同的父亲”；海明威将《老人与海》题献给他，以表对他的敬意；沃尔夫在《时间与河流》的献词中感谢他与作者“共同度过苦涩、无望和疑虑的日子”，没有他的“付出和关照，也就没有这本书”。

1943年，评论家马尔科姆·考利接受《纽约客》邀约采访珀金斯后写道：“珀金斯在当今的文学界最像一个伟人，传奇故事就像一棵加斯科涅的橡树周围的松露一样聚集在他四周。”但编辑这个行当对于书业之外的人来说始终神秘，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珀金斯并不为大众所知。

这一情况直到1978年，传记作家A·司各特·伯格的《天才的编辑》一书出版才得以改变。

书中再现了20世纪一些最重要文学作品诞生的细节始末，同时也是一本编辑出版从业人员的高精尖版“从业指南”，本书中文版责编、广西师大出版社理想国编辑雷韵最大的感慨是：“要做天才们的编辑，你得无所不能”。

珀金斯在创作上给菲茨杰拉德的帮助通常是大结构方面的，在书中我们会看到22岁的菲茨杰拉德“大杂烩”般的处女作初稿，怎样在珀金斯点石成金的指导下改写重构，蜕去瑕疵，终于释放出它完整的光芒与活力。

托马斯·沃尔夫是珀金斯编辑生涯最重要的发现，也是他一生中付出心血最多的作者。沃尔夫的写作汪洋恣肆，带有鲜明的自传色彩，珀金斯要为他树立写作规范和边界，制订结构，大刀阔斧删改——久而久之，别人都有种“没有珀金斯就没有沃尔夫”的错觉，伤害了沃尔夫的自尊心，直接导致了他与珀金斯的决裂，直到沃尔夫弥留之际才再度和解。书中描写珀金斯前往北卡莱罗莱纳参加沃尔夫的葬礼：“珀金斯不忍多看，虽然他是荣誉抬棺人。他避开人群，独自在树丛中站着。他讨厌这一切仪式。正如他在沃尔夫生前所扮演的角色那样，此时珀金斯也站在幕后。”

在书中，这个几乎总是戴着一顶宽边软帽的新英格兰绅士可以陪海明威去湾流钓大鱼；帮沃尔夫处理感情纠纷，在他自信心（经常）不足的时候给他支持。珀金斯帮菲茨杰拉德找中介租房子，在他陷入“一团糟的困境”时设法为他预支和透支版税，一再把他从崩溃边缘拽回来，并在很多年里成了他实际上的财务监管人。

珀金斯会像药剂师开处方一样给作者们适时提供创造性的建议，帮助他们构思故事情节，指点他们运用素材，确定作品结构，给书起标题，甚至规划职业生涯。他像布道者给几乎每位作者送上一本《战争与和平》，热情推荐他们细读，或者在他们懈怠的时候送去一本特意挑选的书，“完全贴合你的口味、性情，但又有足够的兴奋点启发你往新的方向思考”。

原来，闪耀文学史的那些“钻石般有着完美切面的作品”，那只是各种付出背后的“冰山一角”。作者与编辑为成就一部杰作而进行的各种努力，所有灵感、思考、取舍、打磨，不断融入作品的最终面貌，而这个过程本身在出版之际就已结束，并被抹除。在这种意义上，伯格挖掘大量第一手资料对珀金斯的生平不啻为“一种抢救”，因为他的工作“召唤了那些封存于作品中的文学幽灵”。

今年10月，改编自该书、由伯格亲自参与编剧的电影《天才》将在全球上映，由奥斯卡金像奖影帝科林·费斯、影后妮可·基德曼和裘德·洛等联袂主演。至此，珀金斯和他的天才们的故事终将进入更为宽广的大众文化视野。

文汇报记者 周敏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