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2014年两国签订 《中韩电影合拍协议》,近一年来,中韩合拍片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几乎每个月都有一两部协议下的影片在中国上映。但与此同时,中韩电影的“蜜月期”似乎没有多少“甜蜜”,从2015年9月的 《情敌蜜月》 起,之后的 《第三种爱情》 《我是证人》 《坏蛋必须死》 《不速之客》《我的新野蛮女友》 《梦想合伙人》《蜜月酒店杀人事件》 《所以……和黑粉结婚了》 《赏金猎人》 等,10部影片豆瓣评分最高的6.1,最低的3.4,平均分4.89分。
幸好,有一部影片挺身而出,让广大影评人改变观念。豆瓣网上,《惊天大逆转》 与 《路边野餐》 是同档期不可多得的7分以上作品。如果说被豆瓣网友打出7.8分的 《路边野餐》 是曲高和寡的小词,那么以7.5分位列现档期第二的 《惊天大逆转》 就如同一本排名前列的畅销书———其剧作虽不至于丝丝入扣、天衣无缝,但至少,它为中韩电影合作提供了一个成功的样本。
这一次,是把爱情糖度降到了最低
数数以往口碑低下的中韩合拍片,爱情是密集度最高的标签。院线里仍可看到的 《所以……和黑粉结婚了》 是明星与粉丝相爱,3个月前的 《我的新野蛮女友》 是爱情热片的续集,而去年的《第三种爱情》 不但片名里就直白得道出主题,两位主演刘亦菲与宋承宪还在宣传期假戏真做一把。但那么多爱情片,大多连差强人意的水准都没有达到。
所以,当 《惊天大逆转》 把女性角色减少,把剧情背景放进满是荷尔蒙气息的足球场时,不少影评人把其口碑逆转归为“选对了类型”。该片一言蔽之,是把爱情糖度降到最低,而把心理、悬疑戏份做到最足的悬疑片。
故事从中国的广州巨远足球队在韩国参加亚冠联赛决赛第二回合讲起,因为首回合失利,第二回合对于广州巨远来说已是背水一战。雪上加霜的是,广州队主力前锋的妻子在赛前被绑架,且绑匪威胁要炸毁容纳了5万球迷的体育场。此后的核心情节在绑匪、医生与警察的斗智斗勇间抽丝剥茧地展开。
明明韩式爱情早让中国剧迷颠倒了神魂,为何中韩一合作,反而玩得好悬疑却谈不好恋爱了呢? 有评论提醒,导演的履历值得一书。过往的中韩合拍片背后,几乎是成串的韩国电视剧导演,而非韩国电影导演。
诚然,《惊天大逆转》的导演李骏,其最出名的作品也是电视剧,比如《落地请开手机》《北上广不相信眼泪》等,但他真正的学历在北京电影学院,是与娄烨、王小帅同班的电影科班出身。而韩国导演张太维虽拍出过红遍亚洲的 《来自星星的你》,却在《梦想合伙人》上狠狠栽了跟头。他曾说,自己在韩国SBS电视台时就像普通的上班族,一年只做一部电视剧,完成后休息一两个月,随后与团队商讨新项目。“来中国,虽然能实现我激荡了20年的电影梦想,但不到1个月完成一部电影的节奏,还是让人略感不适。”张太维点到,节奏是双刃剑,对于能将细水长流的恋爱生活刻画入微的韩剧导演,要在2小时内在大银幕上尺水兴波,节奏感是中韩合拍片最大的撕裂感。
这不是“热钱+韩国偶像文化”的模式
除了跳出只讲爱情的窠臼,影评人虞昕还为 《惊天大逆转》 找到最明智的“电影工业整合法则”———中国导演+韩国制作的模式。
这里拒绝的是“热钱与韩国偶像文化”的结合,这一模式的错误示范能找出不少,此前但凡评分在5分以下的影片都走上了这条错误道路。《第三种爱情》 是宋承宪与刘亦菲,《我是证人》有杨幂和鹿晗,《所以……和黑粉结婚了》 启用了朴灿烈与袁姗姗,清一色的俊男靓女。可他们的弊病同样出奇一致:空洞的颜值撑不起剧情,偶像明星的高片酬耗费了影片太多资源。韩国导演赵根植今年因 《我的新野蛮女友》 也品到了中韩合拍的苦涩,在他看来,电影投资与演员片酬的不合理分配是重要原因。他说:“韩国拍片时,演员的片酬最多占电影投资的30%,但在中国电影里,太多影片把总投资的60%给了演员。”当原本3个月的拍摄周期被压缩到1个月,市场上看到太多“精致的垃圾”也就不足为奇了。
再看 《惊天大逆转》,该片主创对于年轻的中国电影观众来说,难称豪华。主角李政宰虽是韩国演员,但并非今日韩剧里“欧巴”型的高颜值明星。李政宰的名誉簿上,《年轻男子》 《日出城市》 《触不到的恋人》 《暗杀》 等都是叫好又叫座的作品,韩国青龙电影奖、大钟奖、百想艺术大赏等都曾被他收入囊中。而中方的钟汉良虽长期以来一直靠颜值吸引粉丝,可自从前不久的《三人行》 里他以反派造型惊艳市场后,此番 《惊天大逆转》 再靠一副牙齿演戏,正在努力褪去偶像派光环。
演员不算超级偶像,但背后团队却都可圈可点。摄影指导李晟齐有大钟奖傍身,其作品包括 《追击者》 《黄海》《嫌疑者》 等众多悬疑片。美术指导金志娥参与的不乏大制作 《登陆之日》 以及 《伟大而隐秘》 《海盗》,动作指导原曾凭 《最终兵器:弓》 获得过第32届青龙电影节最佳动作指导奖。无需再罗列了,只要抛掉偶像迷信,把钱用在刀刃上,中韩合拍片的成功样本就出来了。
文汇报首席记者 王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