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封面。(人民文学出版社供图)
“写抗日战争最大的难点,一是史料搜集,二是写出人的命运。”昨天,非虚构文学作品《抗日战争》在京首发,3卷180万字的恢弘篇幅,作家王树增写了整整5年,但付出的案头工作远不止此。王树增昨天接受记者采访时谈到,“有那么多军事史学专家,战史用不着我落笔,我的视角对准的是那个时代人的命运。凡是牵涉到各个阶层在抗日战争中的命运段落,我都不惜笔墨”。之所以不遗余力书写带有个性色彩的历史认知,王树增说,因为描写人的命运最能和读者的审美心理契合,他用这种方式与中国当代青年谈谈心。“年轻人从书中观照到自己的命运,便能获得一种精神上的启迪,明白自己从何而来。”
写一部中国人抵御外辱的“心灵史”
此次出版的新作是《抗日战争》第一卷,第二、三卷将陆续于今年8月出齐。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抗日战争,是中华民族在近代历史上第一次全民同仇敌忾、浴血山河所赢得的反侵略战争胜利。由于战场广阔、参战人数众多、过程复杂惨烈,王树增尽其所能赴日本和我国台湾地区多地查阅文献档案,并对浩瀚史料展开搜集鉴别、去伪存真。他直言,在所有战争系列著作中,收官之作《抗日战争》的史料考证难度最大。“无论是正面战场还是敌后战场,这么多年来对于抗日战争档案、口述历史的整理留存都做得不够。我们遗忘的太多,这对那些为民族倒下的先辈不公平,对历史本身也不公平。”
查证史料还不够,要找到感觉王树增才愿下笔。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如果写作者的心理和那段历史有距离,那他只是个旁观者,我希望自己成为前辈当中的一员,与他们的激愤热血、苦难欢乐心气相通。换言之,抵达历史的同时也抵达文学。”王树增透露,整个创作过程中他的情绪也随战事起伏,亢奋激动常在体内凝聚,写到最后20万字时甚至高烧不退,医生都讲不清原因。
书中写到1937年8月5日凌晨,中国守军第98师第294旅583团3营营长姚子青,率全营死守孤城宝山不退。“中国守军在数量大于自己数倍的日军面前使用刺刀、匕首、木棒、石块乃至自己的牙齿,咒骂着,厮打着,直到血肉模糊地倒下去……日军士兵听他们的长官异口同声地说过,中国军队是一支一触即溃的军队,而眼前的情景令他们不寒而栗:如何解释在根本没有任何救援希望的情况下,这支中国军队会如此怒不可遏、不顾一切,如此想要拼烂最后一副身躯、流干最后一滴鲜血?!”姚子青营500人全体殉国的壮举,被写入中国抗日战争史,也写入了近代以来中国人抵御外辱的心灵史。这种“心灵史”的视角正是王树增格外看重的。
“大量一线普通官兵,大多没有留下姓名,但他们在民族危难时奋勇抗争、视死如归;当时的海内外中华儿女,只要对国土故乡怀有情感的,都投入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洪流中,每每读到相关史料我都潸然泪下。他们的社会地位大多卑微,但这群人,以行动拒绝自己的民族沦为卑微,这是我们当代社会亟需的精神特质。”
为中国当代读者尤其是青年人而写
因此,与其说王树增在写战争进程,毋宁说他更希望提供一种历史认知和精神启迪。“读者看你的书,希望读到新鲜有引领性的历史认知。即便他不同意你的观点,至少也会被书中的现实情怀、历史叙述和文学技巧深深打动。”据人民文学出版社透露,此前王树增所著《解放战争》《朝鲜战争》《长征》迄今累计销售逾150万册。
王树增从不讳言,他是为中国当代读者尤其是青年人而写。“年轻人很难想象抗日战争时的国家是怎样的情形,民族长期积贫积弱,面临财政崩溃,骤然面对残酷战事,拿什么保证不亡国灭种?我想这是对我们民族精神的一大考验。顺着这个思路,就可以读懂这场战争的惨烈程度为何至此。同时,年轻人也能从前辈身上汲取一点营养。这些营养有助于我们的精神健全起来。”在王树增看来,年轻人如果把家谱烂熟于心,知道自己从何而来,才知道该往何处去。“这样的话,中国当代青年可能活得更自在安心踏实一些,遇到挫折时可能也会更坚强点,不会做出非常幼稚和鲁莽的举动。如果以这样一种方式和青年读者交朋友,用我的文字与他们谈谈心,得到他们的认可,那我这书就没白写。”
文汇报记者 许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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