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童薇菁
他的偶像,是跟孔子亲如兄弟的郑国执政子产,“先大夫子产门下走狗”是他的QQ签名;他的知己,是西晋征南大将军杜预,因为两人都是“左传癖”,有志于“皓首穷一经”。牛津大学生物化学博士刘勋,虽说也曾是一位涉猎广泛的普通读者,现在却独对《春秋左氏传》深深痴迷。他精研文本近8年,为非专业读者设计制作了一套近130万字的“《左传》入门指南”——《春秋左传精读》。自2010年起,他在沪上“国学新知”担任《左传》读书会领读,帮助学友走进这部“孔子高级培训班的内部讲义”,提升古典修养。“读书、做书、说书”,当犀利的理工科思维遇上艰深的儒家经典,会撞出怎样的火花呢?
在高中学习《曹刿论战》时,刘勋第一次接触到了《左传》。先秦古文的庄严和凝练让他感到,这是一部很“牛”的书。然而,当他买回厚重的全注全译读本,认真“啃”了几页之后,兴奋感就逐渐被倦怠感取代。同一个人物,多种称谓,读着读着就晕了。古文惜字如金,常省略主语、宾语,时时让人觉得大脑“缓存”不够用。国与国是在哪里开战?古人所乘战车、所用武器长什么样?没有地图、示意图,很难透过字面完成对历史的合理想象。
“就好像在泥潭中行走,这边刚拔起一只脚,另一只又陷进去了,感觉很挫败。”刘勋困惑,难道《左传》就注定是一本普通读者“读不下去”的书?直到他在加拿大攻读硕士时,邂逅了一本名为《地标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全方位导读》的“奇书”后,便有了撰写一本关于《左传》的导读的想法。
“当你想弄清楚战场形势时,一张合适比例尺的地图就出现在书边。当你想了解古希腊战船的构造时,就可以在附录里找到专家写的短文。”这就是毕业于哈佛的学者罗伯特·斯特拉斯勒重新“制作”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读本:扬弃陈旧的古籍整理“范式”,一切以提升读者阅读体验为目的,通过一系列巧妙设计来破解阅读经典时遇到的“伪难度”。
为何不能拿《左传》来试验一番呢?2008年回国后,刘勋开始了围绕《左传》的研究性阅读。他以公认最佳的杨伯峻《春秋左传注》为蓝本,在形式与内容上全面创新,做一套“精深”而不“艰苦”的新读本:把正文细分成适合阅读的小段,还用小字补上省略成分;绘制专属的彩色地图册,读到地名多的段落再不会“找不着北”;编制精细的人名索引和注解,帮助读者理清卿大夫们的称谓、官职;将《国语》、《诗经》等书中的相关篇章汇聚到正文下方,鼓励读者广泛涉猎;将考古学、史学、古文字学的新成果融入到注解中,再配上一百多张出土器物、都城遗址的专业线描图,以及一系列解释先秦文化常识的小短文。
这些“设计”的背后是巨大的工作量。整整6年里,刘勋每晚都挑灯夜战。终于,《春秋左传精读》已于去年出版面世。他的全本《左传》“说书”生涯已经进入了第三轮。如今,刘勋继续修改自己的手稿,并持续追踪着“清华简”、“上博简”、《考古学年鉴》与各种社科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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