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大多数国家针对疫情实施了居家隔离的策略，拥挤的网络浏览量甚至让全球网络带宽一度告急，同时与疾病相关的阅读讨论大幅上涨，特别是涉及经典作家作品，总是被寄予了获取勇气和理性的期待。据《卫报》报道，英国最大的连锁书店水石书店线上销量同比增长了 400%，经典名著表现抢眼，比如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和《霍乱时期的爱情》等等。

（本文首发于3月29日文学报公号id：iwenxuebao）

最近，国外社交媒体上就流传着一封据称是来自作家菲茨杰拉德的信，写于1920年，当时他因“西班牙流感”爆发而被隔离在法国南部生活。

关于“西班牙流感”，我们公号之前恰好介绍过它的背景，发生于1918年的“西班牙流感”，前后造成5亿人感染，至少4000万人死亡。而当时的世界总人口，不过17亿人左右。但是根据事后的调查表明，“西班牙流感”最初的病人并不来自于西班牙。当年对这场疾病的干预，大多是隔离，还没等相关药物研发，病毒就慢慢消失了，真正的答案至今依然在研究中。

在菲茨杰拉德的信中，他向朋友描述了身处的环境，以及对流行疾病的看法，还提到了朋友海明威以及新婚妻子泽尔达，乐观如他，即使每天静静看着屋外飘落的枯叶，那声响也让他想起了爵士乐的串串音符。长久凝视完空空的街道广场和天边的云朵后，又庆幸说“泽尔达和我囤了够喝一个月的红酒、威士忌、朗姆、味美思、苦艾酒、白葡萄酒、雪利酒、金酒，上帝啊，以防万一，我们还囤了白兰地。”

显然，信中的乐观精神和这种囤货能力引发了当下大众的共鸣。这封信并不长，为大家尝试编译下大意：

今天是非常沉闷的一天，就像自己被悬挂在一颗寂寥星星下的篮子里，屋外，我能够感觉到落下来的枯叶已经堆积太久，耐不住性子互相鼓动对方，那声音如爵士乐的串串音符飘进耳朵。街道上空无一人，大部分人都乖乖躲进了屋子里，这种时候不能使用公共场所是令人沮丧的，虽然理所应当。更糟糕的是，之前在酒吧里，我见到海明威，问他是否洗了手，他直接对着我的下腹来了一拳，原因很简单，他认为这只不过是常见的流感。我很怀疑他的消息来源。

这里的官员很早就提醒我们，应该储备足够的食物，泽尔达和我囤了够喝一个月的红酒、威士忌、朗姆、味美思、苦艾酒、白葡萄酒、雪利酒、金酒，上帝啊，以防万一，我们还囤了白兰地。

你应该看看我周围的情形，太可怕了，我为未来即将发生的更多伤害而哭泣，就像眼睁睁看着一个光滑的球以漫长的时间向前滚动，泽尔达说这不该成为我不断喝酒的理由，但我实在抑制不了自己的手。如果我能保持安静得久一些，眼前似乎能看见远处海岸线的云雾，傍晚夕阳沉浮在其中，一束光线落在狭长的海边长道里，某个声音呼唤着我，相信明天会好起来。

菲茨杰拉德这封信是写给一位女性朋友，许多细节和今天新冠肺炎下的全球民众生活有所呼应，比如囤积食物，比如早期不少人认为这个病毒和普通的季节性流感并无不同。大量网民在转发这封信时，都会带上几句乐观的祝福分享给大家。

然而，遗憾的是，几天后英国路透社发文证实了这封信是伪造的，来自一位作家的仿写，希望大家在“看似黑暗的时期，在真与假、希望与失望界限模糊的时期，回看菲茨杰拉德的作品，对未来美好事物依然充满坚定信念”。

路透社官网截图

虽然这封信最终被证伪，但依然还在流传中，连法国作家蕾拉·斯利玛尼也注意到了并且说，“这封信让我回味了数遍，把我逗得莞尔。封闭的这些日子里鲜少有事能舒缓活跃心情。”

菲茨杰拉德没有写这封信，但的确写过不少与困境和危机有关的文字，在《崩溃》一书中，他追溯了自己青年时期的遭遇和对世界的观察，“对于身处困境的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想想那些物质或身体有不足的人——这是在社会整体充斥着忧郁情绪中实实在在的福报，也是可以在一天之中任何时刻，对任何人提出的一个友好建议。”

黄昱宁、包慧怡 / 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年

那么，让我们继续阅读经典，信赖经典，不断重读人类遭遇危机时写下的理性篇章。

最后，送给大家一首诗人奥登的作品，“二战”时期他以战地记者身份来到中国，写下一组诗句，当时他的心情是保持“工作而等待”，希望在一切好起来的时候，“一举而让什么都有一个交代”——

当所有用以报告消息的工具

一齐证实我们的敌人的胜利；

我们在棱堡被突破，军队在退却，

“暴行”风靡象一种新的疫疠，

“邪恶”是一个妖精，到处受欢迎；

当我们悔不该生于此世的时份：

且记起一切似已被遗弃的孤灵。

今夜在中国，让我来追念一个人，

他（注：里尔克）经过十年的沉默，工作而等待，

直到在谬佐显出了全部的魄力，

一举而让什么都有了个交代：

于是带了“完成者”所怀的感激，

他在冬天的夜里走出去抚摩

那座小堡，象一个庞然大物。

（卞之琳译）

作者：郑周明
编辑：张滢莹
责任编辑：李凌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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