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我还在吴江文化馆工作,陶文瑜(右)来看我
11月6号,飞往马德里的前夜,我在微信里对文瑜说:“我去去就回,你要好好的!”他说:“好的,兄也多保重,节奏放下一点,多寻属于自己的开心,等兄回苏!”我们互发了拥抱的表情。我仿佛抱住了他消瘦得没有了一点脂肪的身体。那天在他古城区的家里,大家就是这样跟他拥抱的。向黎、晓蕾等美女和他抱在一起的时候,我还在一边说:“好了好了,周阿姨看到了!”周阿姨是文瑜的妻子,也是他早年的学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都是这样称呼他的妻子,我们便也随他这么叫。这个玩笑话,在彼时,其实一点都不好笑了,因为这深情的拥抱,有着无比的苦涩和酸楚,仿佛告别,仿佛永诀!
怎么会发展得这么快?燕华君跟远在西班牙的我,保持着热线联系。才一个月不到啊,怎么就突然昏迷了呢?文瑜兄,你昏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即使不闭上眼睛,脑海里也不时浮现你的样子。你昏迷是因为困了吗?还是因为累了?你就是困了累了,想闭上眼好好睡一觉,对不对?
这时候,我收到了吴义勤的微信,他要联系陶文瑜,想请他为《中国当代文学研究》画一幅画或者写一幅字,以祝贺创刊。我就对吴义勤说,陶文瑜病了啊,病得很重。我没有说他已经昏迷,因为我不想他昏迷,我只希望他只是累了,要好好睡一觉。于是我对吴义勤说:“你加他试试吧!”
第二天我给文瑜发微信,问他是不是加上了吴义勤。没有回复,没有回复!我就想,他还在睡,但是,等他醒来,一定会看到的。
果然,下午就收到了他的回复。不过,他没有写字,只是截了图,那是他跟吴义勤的简短对话。吴义勤说:“文瑜兄好,好久未见了!”陶文瑜说:“领导好。你来过苏州,我们见过。但我后来告诉人家,说我认识你,他们都说你不可能认识那么大的领导。”一般人也许不会相信,这是一个从昏迷中短暂醒来的人所说的话。而我知道,这就是他说的话,他就是这个德性。若在平时,我是要会心一笑的。但是那一刻,我的眼泪淌下来了。文瑜兄,你不可以这么开心的,因为你已经昏迷了呀!
是的,他已经决定从星期五开始停止透析了。
大概有十年时间了吧,他每周都要透析。高血压影响了他的肾脏,从每周一次,到了最后每周有三个下午,他都是在医院度过的。我记得那时候他第一次发病,被送进医院,我和海山得到消息,立刻匆匆赶去,彼时护士正把他从急救室推出来。护士一边推,一边问躺着的文瑜:“陶老师,这是几啊?”护士伸出三根手指头,放在他面前。她是担心高血压会引起病人的视觉丧失呢,还是意识的模糊?我们听到平躺在急救床上的陶文瑜,很干脆地说了句:“勿要瞎卵点,是三!”“瞎卵点”是常用的吴语,意思是“搞七搞八”。
那时候,我们笑了。因为他说得真好笑。但是这一次,他跟吴义勤说了也许是同样好笑的话,我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
因为我知道,死亡的使者,已经在不远的角落里窥视着他了。而敏感智慧的他,也早就觉察到了,他早就说了很多不祥的话。10月初我去医院看他,他告诉我说,他在给自己编一本诗集,里面选了五十六首诗。他确凿无疑地知道,自己的生命,将要在这个数字上终结。
他停止透析的决定让我愕然。但是很快我就感到安慰,并且为他的智慧和勇敢所折服。我的父亲母亲,都是因癌症而去世,他们死得有多艰难,我想除了用“炼狱”来形容,不会有更好的表达。10月份得到消息,文瑜肝上的肿瘤已有十四厘米之巨,我感到不寒而栗。我父母那样的悲剧,眼看着就要在亲爱的朋友身上重演。可是现在看来,尿毒症竟然可以救他,可让他免受生命最后无谓的煎熬。停止透析,这是一个多么英明也是多么残酷的决定啊!他等于选择了安乐死。
10月住院以来,他一直在选择,一直在安排,甚至连怎么发讣告、理事饭安排在什么饭店,他都安排好了,就像平常他热心地为朋友办这办那一样。他在病房里偷偷抽烟,喝着大杯里的茶,依然谈笑风生。仿佛我们不是去探病,而是赴他又一个有趣的饭局。仿佛他不是得了绝症,而是碰上了什么好事,值得让朋友们快快乐乐地分享。他一刻不停地说话,就像平常一样,他说着眼前的事,也说过去的事,无一例外的是,都是好玩的事。他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笑从来都是对他的鼓励,因此他说得更来劲了,谁都插不上一句嘴。前去探病,总得问一问病情吧?但他就是不给你这个机会。他一如既往,当着主角,成为中心,他说什么都是有趣的,说什么都是好笑的,当然也是才华横溢的。
他说:“荆歌,我有了一副新对联,叫做‘一本杂志应运生,两任主编干到死’!”《苏州杂志》是当年改革开放的产物,陆文夫先生创办了这本刊物,我要说,它真的是越办越好。陆文夫去世后,范小青当了主编。小青去省作协当主席后,主编就成了陶文瑜。杂志一路走来,愈加的丰饶别致。如果苏州的往昔风流在今天依然有迹可循,那么,《苏州杂志》里是有足够多的蛛丝马迹的。文瑜是一位天才的主编,他既保留了杂志纯正的苏州味道,又大大地拓宽了它的疆域、开掘出了它的深度,让它成了很多读者深爱的、值得像艺术品一样一期期收藏起来的高级别刊物。
没错,《苏州杂志》只是一本地市级刊物,但是这个小家碧玉,每期都以大家闺秀的气度盛妆出场,秀外慧中,仪态万方。文瑜的生命,是与这本杂志、是与更驳杂的苏州文化融合在一起的。他对自己身份的确定,除了诗人、书画家,还是非常重要的“名刊主编”。曾经有一次活动,海山兄拍摄了一张他和程永新、贾梦玮的三人合影,文瑜贴图发朋友圈的时候,文字说明是:“名刊《锺山》主编、名刊《收获》主编、名刊《苏州杂志》主编”。他总是这样,说着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幽默是当然的,但是,其实也是他自信甚至自负的表露。他爱别人,也是爱自己的,他夸别人很多,也没少夸自己。用范小青的话来说,他这个人身上,最缺的就是自卑了。他经常打电话给我,第一句话就是:“荆歌,我跟你说哦,我真的很牛!”我知道,他这样开场,就是要开始猛夸自己的书法了。他的字,其实早就有了很大的江湖名声,他不自夸,也不会被埋没。我说过,要让陶文瑜高兴,别夸他的诗,甚至不用夸他儿子,只要夸他字好就行,他就会觉得你人好,一定会请你吃饭。在我看来,他的字当然是好,哪里用得着他来亲口告诉我。我常常会不耐烦地打断他说:“你的字当然好,你的字好,这是全世界人民公认的!”他就得意地笑了。他曾兴奋地向我报喜,他光荣地加入了江苏省书法家协会,并把会员证挂在了办公室的墙上。眼看他还要继续自夸,我说:“这样吧,你放一些字在我这里,我帮你卖。当年黄宾虹的画,不就是傅雷帮他卖的吗!”他于是写了一迭笺纸、些许扇面给我,我就在微信朋友圈帮他卖。生意很好啊,很多人都是通过我而收藏了他的字画的呀!
让我心中颇为不快的是,我的字也好啊,为什么有些人,在我吆喝自己的字画时,他们装着没看见,而我叫卖陶文瑜的字,他们却一个个土豪似的慷慨解囊?有时候,我真心觉得,他能把字写得这么好,其实是很讨厌的。是的,我嫉妒了。也许不光是嫉妒,我们这对近四十年的老友,还常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别扭,就像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一样。但是不管几十年是欢欢喜喜还是打打闹闹,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文瑜你说是不是?
我们相识的时候,才二十多岁。三十多年间,我们在一起吃过多少次饭,打过多少个电话,玩过多少次牌,有多少共同的朋友?那又怎么说得清楚!
范小青说,你一直像父亲一样爱着我们。我明白她的意思,其实像我、海山,还有我们很多很多的朋友,也都有这样的感觉。在苏州这个地盘上,在我们的生活里,有你和没你,肯定是不一样的。在苏州,似乎没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没有你搞不定的事。大到生老病死,小到我进了城,去哪里才能吃到一碗好汤团,这样的事也要打电话问你。而你,总是不厌其烦,总是热心管着所有的事。你甚至还会说:“你在原地等我,我马上过来带你去吃!”文瑜兄,苏州有你多好啊!苏州没了你,又会是怎样的一个苏州呢?
你当然不是我们的父亲,我的亲生父亲也从来都没有像你这样对我好的。多年兄弟,我觉得咱们倒是有点像柴米夫妻呢!我们有太多太多的时间厮混在一起,说有意思的话,做有意思的事,也说无聊的话,做无聊的事。
1980年代的苏州诗人陶文瑜(右)、车前子(中)和荆歌
你总还记得吧,我俩和车前子、长岛坐了一辆绿皮火车,在一个卧铺包厢里,一连打十几个小时扑克。到了连云港,又打通宵,然后回来的火车上接着又打,一直打到凌晨,实在太累撑不下去了才睡。刚入睡,就听到有人喊:“苏州到了!苏州到了!”我从上铺一骨碌下来,一脚踩在一只方便面碗里,那是你吃剩下的吧,还有小半碗汤呢!我要脱掉袜子,你却对我说:“下车再说!下车再说吧!”我们下了车,到了月台上,却听你大声喊道:“哎呀,我还穿着火车上的拖鞋呢!”我对你说:“不就是一双拖鞋吗,你就别还给他们了!”可是你说:“那我的皮鞋在车上呀!”
更早的时候,你和车前子、叶球他们,骑了自行车,先是来吴江约上我,然后大家一起去同里。那时候,吴江县城通往同里的公路,是窄窄的。两辆汽车交会的时候,我们朗诵着叶芝和艾略特诗歌的自行车队,几乎就要被挤到公路边的农田里。好在,那时候汽车很少。我们坐在退思园的桂花树下喝茶,没有其他游人。那时候,还不像今天这样有如此多的人知道同里。一帮写诗的二十多岁的青年,在同里幽静的下午,除了诗歌,还说了些什么呢?在今天遥望那个日子,我只记得,当时,一位戴着眼镜的慈祥老者从我们面前拄杖而过,车前子说:“他是不是沈从文呢?”那个人确实很像沈从文,但他肯定不是沈从文。
海山兄在同里工作的那段时间里,我和你经常过去看他。说是去看海山,也许是个借口,也许我们只是需要一个理由常去同里玩玩。但是,到底谁是谁的借口,又怎么说得清呢?享受同里的恬静和古意,与享受友谊,纠缠在一起。晚饭之后,我们三兄弟通常是会打上一会儿牌。扑克牌掷在桌面上的声音,越来越响了,我们知道夜也越来越深了。在夜的最深处,同里的巷子,又是怎样的呢?我们在河边走着,看到月光将树影挥洒得一地,微风摇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轻柔的水的絮语。月光照亮了桥面,桥上光滑如镜的石头,将午夜演绎出别样的风情。它们水一样在桥板上,这儿一汪,那儿一洼。我们的脚踩上去,溅不起一点儿水花,却踩歪了自己的影子。
有一段时间,我们还经常一起去泡澡堂子,你那时候还有着很好的身体。我们把肉身泡得红红的,躺在椅子上喝茶的时候,就会说说诗歌和小说。你说你喜欢我的小说,而我呢,自然也喜欢你写的诗。你的诗,十首里面,总有七八首是我非常喜欢的。我也许是唯一能完整地背诵一首你诗歌的人,我这么说,当然常常有人不信,于是我当众背了,一字不漏,一字不差,谁又能不服呢?
让我再背一遍吧,现在,只背给你一个人听。是的,那首诗,名为《清明》:
雨啊
久久不歇
烘托清明时节
清明
就是借景抒情
老屋檐连绵的嘀嗒
叩开心中莫名的牵挂
明天有雨
后天有雨
晴和的日子啊
姗姗来迟
伞也无消息
你也无消息
丝丝的雨弦啊
叫我从何弹起
是的,多年的兄弟,可能更像是老夫老妻吧!本以为这种友谊可以继续下去,一直到老,到真正的老,老到坐在轮椅里,靠在冬天的墙角落晒太阳。也许还会聊小说,也许还会讨论诗,也许连诗连小说连字画都不说了,只是说说儿女,只是说说儿女的儿女,比如你的孙子陶最,他可能都已经有了如花的女朋友,可能都已经有了会叫你太爷爷的小宝贝了。可是你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死神来得太快了!而这一切,却都在文瑜的意料之中。住院之后,他写了几首诗,已经广为流传,让无数人泪目。
再见吧朋友再见
就当是和以往一样
大家聚在一起
很开心的样子
散去的时候
你把我送到路口
我们挥挥手告别
然后你拿出手机
把朋友圈里我的名字删去
再见吧朋友再见
你深留在我心间
想我的时候
就看看我的诗吧
我出生的时候就想
这一生会遇见谁呢
我离开的时候就想
我竟这么走运
我碌碌无为的一生
因为一些和你相处的日子
才有了诗意
你是我的字里行间
命中注定要分手
答应将来再见面
大地留不下我
我要到天上去
从天上看下来
街道 快递 点心铺 公交车
面包店 幼儿园
白发老头扶着生气的老太
走进家门
所有的世俗
美丽的慌张
我是多么依依不舍啊
你们
朋友再见不话别
不把伤悲锁眉间
我还欠金仁顺和戴来
二个扇面
戴来说不急的
反正马上冬天了
有一天我要叶兆言
为我写个书法
兆言说过一阵吧
我还能写再好一点的
后来我从拥挤的人群中走过
竟见到了你们的身影
我拼尽力气喊着
你们的名字
却没有声音
死亡不算新鲜事
活着也不更新鲜
他在医院把这首诗发到我的手机上,彼时我正在吴江新华书店的会议室里,和海山、徐总、小易他们聊天。海山兄看出了我神情的异样,问:“你怎么啦?”我说:“陶文瑜这是在写绝命诗啊!”
于是我就给大家念这首诗。我想我是没有把它读完,因为我哽咽了,读不下去了。
这首诗因为提到了叶兆言,小海把它发给了兆言。兆言读了诗,噙着眼泪说:“诗是好诗,但是但是,这个人病了呀,得了重病呀!”
是的,他病了,病得很重,他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
外地来了朋友,陶文瑜总是和我一起“三陪”。左二是广州作家张梅
文瑜一生,写了很多好诗。虽然他总是像话唠一样挥霍他的才华,把无数精彩的念头和句子随手抛掷于酒桌茶馆等嘈杂的场合,但他依然有许多沉静的时刻,把诗写得别有洞天。这几首在生命最后写下的诗,无疑会成为他的代表作,传之后世。它的好,已经超越了所有的技巧,言辞简朴到了近乎素白。但是白雪下面,是有着热乎乎的生命温度的呀,是有着活泼泼的对生活的爱、对生的依恋的呀!
这几天朋友圈到处都是泪水,马德里也在下雨。文瑜,请原谅我远在天涯,不能抚着你的灵柩为你送行。我只能委托燕华君代表我去送你。谁让你走得这么匆匆的呢?不是说好了等我回去的吗?不是说好要再带一大包火腿屑回去给你烧咸泡饭的吗?
有那么多人喜欢文瑜,我想,肯定不只是因为他的有趣。他确实是有趣的,但不只是滑稽,他泛滥的幽默,让他变得可爱,但更为感人至深的,是他的待人接物,是他的古道热肠,是他“小热昏”后面的温暖和深情。
还有他可爱的字画,还有他妙趣横生的诗。
他是有大爱和大智慧的人。
诗人小海说:“昨夜我仿佛成了孤儿。”
昨夜,自然是指文瑜走后的那一夜,他永远离开了我们的那一夜。
潘向黎说,我们知道他要走,我们也知道他不希望我们难过,我们也做好了不难过的准备。但是,我们还是难过,难过极了!
对谁来说,死都是一堵黑暗的墙。文瑜面对死亡所表现出来的淡定沉稳,显示了他超凡的勇气和智慧。他用他面对死亡时的姿态告诉我们,应该怎样热乎乎地生,又应该怎样有尊严地死。文瑜,你值得我们为你骄傲,值得我们好好学习。金仁顺说:“陶老师离去的方式,给我们做了生死课最美的示范。”
苏州有陶文瑜和没有陶文瑜,肯定是不一样的。苏州如果没有陶文瑜,《苏州杂志》主编办公室的门上,就不会有“春姑娘敲门,陶爷爷在家”这样有趣的春联;就不会有“该姑娘时不姑娘,不该从良偏从良。百宝箱里旧文章,文人好似杜十娘。”“缥缈山下看梅花,又看旧人又看花。花是萍水相逢人,人是一生一世花。”“不羡仙人羡凡人,不求功名求太平。一天和尚一天钟,自己撞钟自己听。”“回头看看来时路,走过路过也错过。亏得当时也错过,才有现在不啰嗦。”“早知山河有今朝,何不当年生清朝。和风轻唱春消息,一轮秋月朗朗照。”“昨日要比今天好,明天终究胜今朝。一生难过是现在,秋月太迟春太早。”“花瘦叶瘦年纪瘦,只道天凉好个秋。春风马蹄江南岸,老夫当年也枝头。”“不害别人即功德,不伤自己也是佛。你好我好大家好,有说无说瞎说说。”这些好玩的打油诗了。
好在苏州有过陶文瑜。有过一个写得一手好字的陶文瑜,有过一个写出无数好诗的陶文瑜,有过一个精通苏州美食的陶文瑜,有过一个才情跟古人相比“只输年代”(文瑜常用的一方闲章)的陶文瑜,有过一个爱朋友也被朋友深爱的陶文瑜。英年早逝,当陶文瑜确知自己患上了不治之症后,他说:“天妒英才啊!”是啊,这样的妙人,天不妒他,又去妒谁呢?(黄小初语)
因为有陶文瑜这样的名士风流,苏州的文脉才不绝如缕,苏州的文化才更加摇曳多姿。文瑜走了,英年早逝,让人痛惜。然而心痛的感觉和眼泪,终究都将成为过去,都将和整个一代人,和一代代人,白云一样飘入看不见找不回的虚空。未来的人们,肯定会忽略眼泪,却会记得陶文瑜。瓜棚豆架茶余饭后,必将会说起这个人,就像说起唐伯虎、文徵明,就像说起沈三白和《浮生六记》。
这也许是陶文瑜和我最后一次同框。我们在古镇平望。从右至左:汤海山、小海、陶文瑜、朱文颖、荆歌、孙俊良
荆歌,号累翁,苏州人。出版有长篇小说十多部,中短篇小说集多部,收藏文化随笔集三部,以及书法作品集《荆歌写字》。曾受邀任香港浸会大学国际作家工作坊访问作家。江苏省作家协会专业作家,是文坛60年代出生的代表性作家。近年发表出版了《诗巷不忧伤》、《芳邻》、《音乐课》、《记忆开出花来》等多部少儿长篇小说。曾在杭州、苏州、宁波、成都等地举办个人书画展。
编辑:张子杰
责任编辑:李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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