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尬事有三:相亲碰到前任,电梯遇到上司,请客请错了人。
请客请错人,谁请谁尴尬,谁去谁尴尬。在叶礼庭的《伯林传》中,就记录了这个大型社交翻车现场。其中的两位主角,一个是大名鼎鼎的英国前首相丘吉尔,一个是美国作曲家欧文·伯林,而本应赴宴的是20世纪最杰出的自由思想家以赛亚·伯林。
伯林出身商家,毕业于牛津,先后与心理学家弗洛伊德、哲学家维特根斯坦、犹太复国主义先驱魏茨曼、作家伍尔夫、英国首相丘吉尔、经济学家凯恩斯、物理学家爱因斯坦、诗人帕斯捷尔纳克和阿赫玛托娃、蒙太奇理论首创者艾森斯坦等等人物有过交往。囊括了那个时代最杰出的人物。
伯林极大地影响了我们对于观念演变、自由和多元社会的理解,他被誉为20世纪最重要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之一。
在这部传记里,你可以读到一个几乎完整经历了20世纪,经受了它诸多苦难的人,终于明白人类的事务是多么复杂,完美的方案是多么遥不可及,而难能可贵的“现实感”是多么必要。
在这部传记里,可以读到一个经历了俄国革命、世界大战、犹太建国,探访了战时美国、铁幕东方的学者,对人性的悲剧和他人的处境有着怎样同情的理解。
在这部传记里,还可以读到一个人如何将多元和包容性奉为自己核心的准则,同时又度过了不曾与自己的理论相违背的人生。
伯林的人生是一部献给20世纪真正自由之人的历史。在伯林那里,人类因为对于自由的恰切理解,而真正肩负起共同生活的沉重责任。
关于以赛亚·伯林,有无数的传奇故事要讲。
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是《伯林传》中丘吉尔和伯林相识的片段。这段有趣的插曲发生在伯林担任丘吉尔30年代回忆录《山雨欲来》的顾问的三年前,彼时,伯林已凭借在华盛顿为英国使馆撰写每周一次的出色的政治报告,给英国政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伯林传》
作者:[加拿大] 叶礼庭
译者: 罗妍莉
以赛亚·伯林,博拉·埃利奥特摄,全灵学院,科德林顿图书馆,1988年1月
1944年2月,克莱门汀·丘吉尔告诉她的丈夫,欧文·伯林(是美国流行歌曲作家)正在伦敦,问他能否抽出时间感谢此人在战争中所做的工作。丘吉尔夫人原本的设想只是简单地握握手。可是正相反,首相说他一定得来吃午饭。(注:丘吉尔以为邀请的是以赛亚·伯林)
丘吉尔夫人十分不解,但还是邀请伯林先生于2月9日在唐宁街10号一间名为“花厅”的正好位于内阁会议室下面的小餐厅里参加一次午宴。
受邀参加的客人包括皇家总参谋长艾伦·布鲁克爵士、巴克卢公爵夫人,以及莫利·拉塞尔斯。丘吉尔的秘书乔克·科尔维尔担任现场记录。宴会过程当中,伯林几乎一言不发,而科尔维尔的母亲以为他可能是一个公务员,所以一直试图让他就英国社会问题这一话题发表意见。坐在首席的丘吉尔则一直滔滔不绝地谈论着战争形势。
英国情报部门工作证
午宴结束时,丘吉尔转向伯林:“现在,伯林先生,请告诉我们,你认为我亲爱的朋友总统先生是否有可能第四度当选?”伯林操着一口浓重的布鲁克林腔说,他觉得罗斯福的鼎鼎大名肯定能够确保他获得胜利。为了加重此话的分量,他又补充道:“但是如果他不再参选,我想我是根本不会投票的。”
丘吉尔问他:“你的意思是说你觉得自己有选举权?”
“我真心希望这样。”
丘吉尔咕哝说如果教授在美国拥有选举权的话,那倒是英美合作的一个好迹象。丘吉尔接下来问的有关美国战时生产状况及产量的问题只得到了含糊而不明确的回答。
丘吉尔越来越气恼,又问伯林认为战争将持续到什么时候。“首相先生,我会告诉我的子孙,温斯顿·丘吉尔问过我这个问题。”丘吉尔这时完全糊涂了,他问伯林写过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回答是:“《白色圣诞节》。”(注:《白色圣诞节》是欧文·伯林创作的代表歌曲之一,流传甚广,后来甚至成为欧美各国圣诞节必唱歌曲之一)
40年代的伯林
克莱门汀觉察到事情不妙,便温和地说大家都应该感谢伯林先生,因为他如此慷慨。“慷慨?”他的丈夫吼道,一边以大为吃惊的表情看着周围的人。这时乔克·科尔维尔在桌子下面轻轻地踢了踢首相。“你踢我做什么?”丘吉尔又吼了一句,然后就转过脸去,不再理会伯林。午宴很快不欢而散。伯林回到和制片人亚历山大·柯达一起暂住的旅馆。他说刚才的午宴令他十分迷惑,他和首相好像不太合得来。
后来,乔克·科尔维尔把请错了人这件事情谨慎地透露给了首相,丘吉尔觉得十分好笑,就又告诉了内阁。很快,这件事就在英国政府官员中间传了开来,又泄露到新闻界,出现在1944年的4月的《时代》杂志上。以赛亚当时正在伦敦,他从乔克·科尔维尔那儿听到这件事情以后,才知道自己已经误打误撞地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欧文——温斯特——以赛亚事件”不胫而走。
伦敦的比弗布鲁克勋爵打电话邀请以赛亚去赴宴,并在自己的报纸上为他腾出了一个专栏。以前那些站得远远的全灵学院的要人们现在都来征求他的意见。英国政府的同事写信给他,将他在华盛顿写的电讯报告与过去那些伟大的回忆录和日记的作者们——克里维、圣西门、克拉伦登和格雷维尔——取得的成就相提并论。他自己的顶头上司哈利法克斯勋爵据说兴高采烈地在华盛顿到处打听两个伯林的事情。
在西方思想界,伯林是独一无二的名字。
他是观念史家,一生关注的核心问题是观念对政治和社会的影响:伟大的观念如何革新社会,可怕的观念又何以导致悲剧;
他拥有极其雄辩的口才,谈话和演讲是他生产思想的一种方式,国内读者熟知的《自由论》,就是伯林的演讲合集;
他是20世纪交友最广和最会写信的人之一,从首相到诗人,无所不包,书信集是他留下的丰厚遗产。
我们之所以尊崇伯林,喜爱伯林,是因为都曾被他点燃过。对积极自由和消极自由的区分,对价值多元论和文化多元论的坚定,至今仍指引着我们去思考什么样的生活才值得追求,这是在当下为什么仍要阅读伯林的原因,也是我们出版“伯林文集”的初衷。
“伯林文集”目前已出版品种
《卡尔·马克思》
伯林唯一专著;
写马克思的书很多,这一本更贴近真实
《观念的力量》
书斋里生长起来的观念,为何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
《概念与范畴》
收录伯林早期的哲学论述;理解伯林学术生涯重要转向
《伯林书信集·卷二:启蒙岁月:1946—1960》
伯林青壮年阶段书信
记录个人身心的成熟与战后世界的变化
《浪漫主义的根源》
伯林之后,浪漫主义不再一样;浪漫主义之后,世界不再一样
伯 林 文 集 (21种)
卡尔·马克思(1939)
启蒙的时代(1956)
俄国思想家(1978)
概念与范畴(1978)
反潮流(1979)
个人印象(1980)
扭曲的人性之材(1990)
现实感(1996)
浪漫主义的根源(1999)
观念的力量(2000)
启蒙的三个批评者(2002)
自由及其背叛(2002)
自由论(2002)
苏联的心灵(2004)
伯林书信集 卷一(2004)
伯林书信集 卷二(2009)
伯林书信集 卷三(2013)
伯林书信集 卷四(2015)
特别收录
伯林传(1991)
伯林谈话录(1992)
未完的对话(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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