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著名翻译家、文学家傅雷先生逝世50周年。日前,上海远东出版社联手傅雷次子傅敏,策划修订出版了《傅雷文集》(5卷本)、《傅雷启思录》《傅雷编选古诗词·傅聪傅敏读本》《傅雷编选古诗词·友人读本》《傅雷家风家教》 等10种图书,其中两部古诗词读本系首度出版,《傅雷文集》则在2010年江苏文艺出版社版的文集基础上有所新增修订。在业内看来,这些图书囊括了傅雷在翻译、文艺批评、美术、音乐等多个领域的精深见解,尤其是两部古诗词读本呈现了一位长辈对儿子、晚辈在艺术人文方面的点拨。
傅敏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回忆说:“小时候在家里,父亲抽空给我们上诗词课或古文课,他总是边唱吟边讲解。那些诗词都是他自己从古书堆里精选的,1955年哥哥傅聪在波兰得奖后,父亲就把自己精心手抄并亲手线装的 《古诗词读本》 交给哥哥带走。哥哥在国外时读本不离身,后来他都能背诵下来了。”在傅敏看来,整理出版这两本新书,既是寄托晚辈深切的怀念与哀思,也对父母的无限关怀表达由衷的礼赞。
拳拳父爱流淌于百余首精选古诗词
《傅雷编选古诗词·傅聪傅敏读本》 精选了164首古诗词,拳拳父爱流淌其间,对年轻人在艺术启迪、人文熏陶方面起到了无法估量的作用。其中有 《城中谣》“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古怨歌》“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击壤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等名篇,也有贾岛、柳宗元、王维等人的名句。
除了给自己的两位儿子精挑细选诗词,傅雷还亲笔为好学的后生专门誊抄“傅雷版”读本。傅敏透露,1952年,不满20岁的牛恩德在与上海交响乐队首次合作演出格里格钢琴协奏曲后,与傅聪结为挚友,经常来拜见傅雷。“她为人热情,非常好学,父亲傅雷不时教她中国古诗词,告诉她如何理解欣赏这些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以提高艺术修养,久而久之,傅雷就认了她为干女儿。”1957年,牛恩德赴英国留学时,傅雷为她精心誊抄了这本含有140首古诗词的读本,包括陶潜 《饮酒》 等诗句,并亲手线装成册。牛恩德带着古诗词读本,先后留学英国、美国,获得博士学位,并在欧亚各地演出,成绩颇佳。
“1998年我去美国拜访牛恩德时,她就把自己珍藏的这本由先父编撰的《古诗词读本》 给我留作纪念。2012年牛恩德去世了,但这份珍贵的读本一直见证了父辈对晚辈的牵挂。”傅敏说,整理出版这两部读本也是与当下家长、青年共享,吟诵一首首古诗词,以期修身养性,同时潜移默化地提升年轻读者的人文素养。
不是学院式讲章,广博学养散见家书书信
上世纪80年代,《傅雷家书》 出版后引起巨大反响,虽几经版本变化,但家书仍是直观感受傅雷艺术感悟、真性情的上佳读本。眼下,这套 《傅雷文集》 修订版收录了文学卷、艺术卷、家书卷 (上)、家书卷 (下) 和书信卷,完整再现了傅雷除译作之外的文学才能和艺术思想。其中家书卷在目前面世的傅雷家书中最为完整,除少量涉及个人私密外,均予以收录,保留了 《傅雷家书》 初版本中友人楼适夷的序言。楼适夷评价,这是艺术学徒修养读物,也是一部充满着父爱的苦心孤诣、呕心沥血的教子篇,他甚至从家书中读出这番意味———“儿子在数万里之外,正准备一场重要的演奏,爸爸却好似对即将赴考的身边的孩子一般,殷切地注视着他的每一次心脏的律动,设身处地预想他在要走去的道路上会遇到的各种可能的情景,并替他设计应该如何对待。”
书信卷最新收录了傅雷致挚友刘抗之子刘太格的两函,当年刘太格留学澳洲时,傅雷写信鼓励他。信中既可一窥傅雷对中外建筑艺术风格及文化内涵的鲜活思考,为学界研究留下一手文献资料,也流露出傅雷对后辈的提携。其中一封信的结尾,傅雷主动提出,只要刘太格有意从事中国建筑的研究,他愿意“今后对一切新出建筑图籍当代为留意搜购”,并勉励道:“今日从事任何学问,均须具备世界眼光。”
上海远东出版社社长徐忠良告诉记者,日前大规模亮相的傅雷相关10种图书中,《傅雷家书手稿选粹》《傅雷译希腊的雕塑手稿》 平装版与宣纸线装珍藏版是2006年旧版书的修订增补版,《傅雷文集》 (5卷本) 修订版只是阶段性的出版成果,接下来出版社和傅敏还将陆续推出《傅雷著译全书》 (26卷),计划用小32开本的老上海风格出版一个收录全部傅雷著作的版本,以此向傅雷夫妇致敬。
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罗新璋看来,傅雷的大家风范在于,翻译时他把原作化为我有,达意传神;写作时则融通中西,化人为我,独具识见。他说,从家书、书信的语调能看得出,傅雷的笔调不是学院式的高头讲章,而是饱学之士的娓娓道来。“先生并没做什么专门学问,不是整天埋首书堆,皓首穷经,而是靠平时杂学旁收,集腋成裘。比如与傅聪探讨乐理、探索希腊精神,常引西方观点,参以己见,展示其广博的音乐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