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质子重离子医院内景。 院方供图

■本报记者 陈青

上海历经整整十年努力，终于改写质子重离子治疗被日本、德国等发达国家垄断的历史——今年5月，上海市质子重离子医院成功亮相，中国成为全球第三且唯一拥有质子重离子治疗能力的发展中国家，在占领全球放射治疗领域“制高点”的同时，为更多肿瘤患者带去了生命的新希望。

根据该院近日对35例临床试验病例治疗后9个月的随访显示，无论从安全性还是近期疗效方面都令人满意！这家新医院的创业团队表示，目前全球对于重离子临床治疗病例不多，这为医院赶超国际先进水平创造了可能。

据悉，上海市委、市政府日前已专门批准在医院内成立上海市质子重离子临床技术研发中心，为抢占我国在这一领域的国际话语权和推进这一高端放疗技术在国内的推广运用奠定基础。

专家亲自躺上治疗床

在自然界，质子和重离子是组成宇宙万物的神秘“小粒子”。上世纪50年代，欧美医学家发现了“小粒子”在放射治疗癌症领域的特殊作用，然而这一代表医学科学高峰的技术始终被日本、德国等个别发达国家垄断，中国病人在很多年时间里“唯有仰望”。如今，这样的历史已被改写——

在上海市质子重离子医院类似“太空舱”的治疗室里，两只“巨无霸”的“机械手臂”分别掌控着精准定位的影像设备和一张六维治疗床，等一切就绪，“小粒子”便从同步加速器中加速至光速的70%后，瞬间射出高能束进入治疗室，透过“机械手臂”瞄准人体内最深可达30厘米处的肿瘤。而在整个治疗过程中，患者几乎无痛感。据介绍，该医院临床试验期间已顺利开展了以头颈部、胸部、腹盆部等3个部位为主的35例临床试验，效果良好。35名首批受益患者在长达35米、宽约2米的大红横幅上，激动地书写下内心的感激：“我们是志愿者，我们更是幸运者……”

当今世界，癌症已经成为人类的最大致死原因，而质子和重离子恰是“治癌利器”。上海质子重离子医院临床技术委员会主任蒋国梁教授介绍，质子或重离子一旦到达病灶，射线瞬间释放巨大能量，形成“布拉格峰”，便可彻底切断肿瘤细胞的DNA分子键，在根本上“立体定向爆破”肿瘤组织。

回忆这项“治癌利器”落户上海的过程，院长郭小毛教授表示并不轻松，这个过程有很多难关需要克服，医疗团队和保障团队的诸多建构都需要创新突破。郭小毛教授说，上海从1998年开始跟踪这一放疗界的顶尖技术，仅仅为了确定引进质子重离子的技术路径，在上海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推进下，相关的专家论证会和专题研讨会就先后召开了近30次。

蒋国梁说，根据临床试验的统计学要求，质子重离子技术要经过32例以上临床试验，且每个病例在放疗后的3个月观察期内均不能出现中度以上毒副反应，方可获准正式开展临床应用。“当时医疗团队立下‘军令状’，35个病人，半年完成，试验一例，就要成功一例。”该院放射科主任傅深说，医院专家为了获取第一手资料，亲自躺上治疗床，体验患者的舒适度、耐受度，以最大限度地缩短患者治疗的摆位时间。

为了实现对肿瘤的精准打击，上海质子重离子医院专门针对会随呼吸而“运动”的肝癌、肺癌、胰腺癌等，引进并创新探索使用了“呼吸门控技术”。在临床试验期间，该院已成功应用于3例肺癌患者治疗，均取得了比较好的效果。

1186个弹簧减震器确保精准打击

在质子重离子医院，有一支团队格外重要，他们叫物理师。为了确保治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物理师们每天必须花费1小时，对治疗设备进行晨检。首席物理师许纹健说，这是物理师们每天的“必修课”，因为只有确认机器安全可靠，才让它们给病人“照光”。

要知道，这些治疗设备在上海质子重离子医院安家，实在太不容易了——一边是以严谨著称的德国标准，一边是国内建筑设计领域内的“盲区”，上海市质子重离子医院迎难而上。项目负责人、时任上海申康医院投资中心副主任诸葛立荣坦言，当时留给中方的工程施工只有26个月，这是他职业生涯中压力指数最高的一个基建项目。

诸葛立荣介绍说，整个基建工程填补了国内相关领域内诸多“空白点”：用729根68米长桩布下地下方阵控制软土沉降，基建竣工连续三年间沉降值小于0.25毫米；在设备机房地下安装1186个弹簧减震器，将振辐降至0.01毫米以下；针对申城春秋时节雷暴雨频发，易导致设备瞬间停电的情况，基建方突破多项技术难题，成功实现运行中停电时间必须小于150毫秒的要求。

与此同时，医院委托中国科学院上海应用物理研究所夏晓彬研究员带领的辐射安全专业团队科学设计了由辐射屏蔽系统、辐射安全连锁系统和辐射监测系统三大子系统构成的辐射安全系统，严防死守，避免粒子外逃。

就在合同到期的前5天，此前所有的“不可能”均变为完美呈现。德方以“脱帽致敬”的方式，对中方的施工质量和进度予以充分肯定。

专家团队将跟进每一例出院患者

目前，上海市质子重离子医院已全面启动符合入组标准患者的治疗。截至7月8日，已收治来自上海、北京、浙江、安徽等地的46例患者，年龄最大者81岁，最小23岁，其中18例运用了重离子射线治疗、8例运用“重离子+质子”治疗患者，13例患者已顺利完成治疗并出院。根据新收治病例疗效评估及随访制度的要求，医院专家团队将积极跟进每一例出院患者的后续随访工作。

上海质子重离子医院常务副院长陆嘉德表示，上海市委、市政府专门批准在医院内成立上海市质子重离子临床技术研发中心，就是要在临床诊疗的同时，深化对质子重离子技术的理论研究和开发应用，为上海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发挥积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