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吸毒者而言,毒瘾易戒,“心瘾”却难除,他们一生几乎都要同心瘾作斗争。图为在某治疗中心,吸毒者从贴着红丝带的小窗中接过戒毒药物。(图/CFP)
天康戒毒康复所里的会操比赛。
康复人员正在进行趣味运动会。(照片由天康戒毒康复所提供)
本报记者 张小叶
“我们都说你应该去拜师,说相声。”
“拜谁呢?德纲吗?”
“你去试试,德纲说不定真的会收你。”
“不,我还是决定先留在这儿,为戒毒事业作贡献。”
这是北京市天康戒毒康复所里,工作人员和康复人员的一段对话。康复人员叫黄峰,他长得周正,浓眉大眼,说话时带着老北京的诙谐。他是个“老毒物”,有几十年的毒龄,其间进了两次拘留所、两次强戒所,最长一回,他在强戒所里待了两年,出来后立即又吸上了。
从2012年自愿来到天康戒毒康复所开始,黄峰三年多来都没有沾毒。他周末是可以请假回家的,有好几次,过去的“毒友”喊他去打牌,结果却拿出针筒来,说是给他的惊喜。黄峰立即摆手说自己还有事,转头就走。
这种面对诱惑的断然抗拒,于黄峰而言是前所未有的。正是冲着这一点,他一直留在了这里:“我这人有成瘾体质,就是俗称的没什么毅力,否则也不会沾上毒了。现在来这里戒毒,就算暂时离开,心里还有个惦记,觉得自己还要回来,怎么能回个家又吸上毒了。”
用业内的话来说,黄峰“保持操守”已经三年多了。北京市天康戒毒康复所所长孙本良告诉记者,自2007年2月康复所成立以来,累计督导的1500余名康复人员中,保持操守一年以上的占55%,保持操守3年以上的200余人,戒断率保持在19%以上。这个戒断率在国际上来讲是一个相当高的数字。
然而,在记者采访时,“心瘾难戒”是工作人员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即使是黄峰这样表现不错的康复人员,也不知道这一次脱毒能够持续多久。“我们曾碰到一个案例,有个人去了深圳,好多年没有碰毒品。以为没事儿了,结果一回北京就想起来了,下了飞机就打着车到处找毒品”。
在“世界禁毒日”到来之际,记者在北京市教育矫治局相关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走访天康戒毒康复所,从康复人员的故事中寻访心魔的根源,并衷心希望他们这一次的努力,能够持续一生。
走上吸毒路
黄峰是自愿去天康戒毒康复所的,当第二次从强戒所出来,手上向家人拿来做生意的10万元转眼间剩下一两万的时候,他突然有点清醒过来,头一回觉得自己可能“心理有问题”。
现在他在康复所待了三年多,也和毒品隔绝了三年多,显得双颊红润、气色很好,还带着个中年发福的啤酒肚。2012年时,康复所工作人员接到他打来的一个电话,声音沮丧、仓皇:“你们快来吧,我要完蛋了。”
那时黄峰刚从强戒所里出来没多久。之前也进去待过半年,但上一回他并不觉得受罪,大概是家里找人说了情,强戒毒所里的民警待他挺好,他在里面连玩带闹,还挺适应那个集体环境。但第二回就不一样了,新版《禁毒法》2007年施行以后,规定戒毒人员要在强戒所里待满两年。“强戒所就是军事化管理,那两年就跟坐牢似的,我都不想回忆。”黄峰说。
不想去强戒所,唯一的出路就是去边上的天康戒毒康复所。不知道第几回复吸的黄峰,心里明白这一次被家里人逮住了绝对没有好下场,“我干什么他们都宽容,就是吸毒不行”。上两回进强戒所都是被家里人举报的,有一回是大清早,他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他妈在阳台上打电话,好像是说“他还睡着呢,你们快来吧”。转眼之间就被人推醒,睁眼一看,几个制服站在边上,然后就开始了不堪回首的两年强戒生涯。
他觉得自己不能回强戒所,可那能怎么办?就像往常发动一切智慧寻找毒品那样,黄峰苦思冥想,终于在记忆里的某个角落找出了一个快被忘记的片段。他在强戒所里时,参加过的一个“七天体验活动”,主办方就是天康戒毒康复所,那是个自愿的戒毒机构,这七天里的一切让黄峰觉得挺新颖:“管理人性化许多,还有心理治疗什么的。不管怎么说吧,当时想着就是不能去强戒所,那里总比强戒所好。”
可惜家里人根本不信有这种好事:“这是哪儿呀?免费戒毒?周末还能回家?这样能戒毒吗?”黄峰就打了那个电话,接到电话后第二天,几个老师就穿着便服来拜访了。他松了一口大气:“早知如此,昨天就让你们来了。我也不至于提心吊胆一个晚上。”
几十年的吸毒经历,让“提心吊胆”成为黄峰的常态。采访时门没关严,外头有人影和脚步闪动,他就会立即引颈四望,显得心烦意乱。刚走上吸毒之路那会儿,黄峰千方百计瞒着家人,这个秘密竟然被他隐藏了一年多,要不是某一天姐姐突然提前下班回家,把正在“腾云驾雾”的他逮了个现行,黄峰估计自己还能多瞒一阵子。
“至于怎么走上这条路的嘛,也不瞒你说,全赖我自己不是什么好人。”黄峰说。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十多个小混混像往常一样聚一块儿,突然有人拿出了一包白粉,大家欣喜若狂、欢呼雀跃,觉得“那一刻终于来了”。
“就是这样,没有害怕,没有抵触,甚至连惊讶都没有,我们自己扑向了毒品。”黄峰的“毒友”不少,大多都是这样沾上的毒,“这个圈子都觉得吸毒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我抽这个,证明我有钱有实力,否则还不带你玩呢。”
心瘾难除
头一回被姐姐抓到现行,家里人决定送黄峰去当兵。
他被关在家里,强制戒了一阵毒,直到身体各项指标合格,就去了兵营。吸了两年毒,即使正当年,黄峰也一副病病歪歪的样子,“别人打我跟玩似的”。他不服气,就玩了命地练身体,很快就成为班上最出色的那几个兵之一。那两年他活得干干净净,但内心却有一种思想升腾起来:“毒品有什么了不起?我不是说戒就戒了吗?当兵什么苦我没吃过,有时练得浑身酸疼,累得翻身都翻不了。我还能怕毒品?”
他真有点淡忘了毒瘾发作时的难受劲儿,甚至还觉得犯上瘾了可以去跑5公里,跑完累得什么都不想干,倒床上一睡也就过去了。哪想到,退役回来没三个月,黄峰又吸上了。
“那是个春风得意的早上”,他说,自己去看个老朋友,本来也没想着要吸毒,但人家把货拿出来了,那就抽一回吧,反正也不花钱。结果第二天他就花钱了,而且越花越多。一年之后,黄峰开始注射了。
“你要是见到像我这样的‘老毒物’,就甭问‘有没有注射过’这种问题了,肯定注射过。”他伸出胳膊,静脉处还有针孔的印记。
那个晚上,黄峰毒瘾犯了,“情况特别紧急”。他没头苍蝇似地乱转,一个一个朋友问过去,人家都没货。有个小弟说:“哥,我这儿有‘笔’。可你不是说你不打针嘛?”黄峰说别废话,快让我把这劲儿过去了再说。
“笔”是圈子里的“黑话”——他们把吸粉称作“走板”,把针管称作“笔”。小弟转身掏出了针,给他来了一下,两人等了一会儿,黄峰大怒:“你不是说一针进去见效快吗?还上头?上头个屁!”
小弟一拍脑袋:“噢,哥,我想起来了。我这边有两根针,一根里是水,一根里才有货,敢情我是扎错了。”
第二针下去,黄峰瞬间感到飘了。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想“走板”了:“我宁可扎半克,也不愿意吸一克。为啥?吸着见效慢啊。”
他几十年前吸毒的时候,只有海洛因,摇头丸、冰毒、浴盐都是后来的事情了。黄峰说他们这一代算是“正规军”:“后来的那都是新型毒品,吸了会致幻、兴奋、瞎折腾。海洛因不一样,扎下去就是发飘、想睡觉。但量还是会越来越大,好比你开头只吸一克,再过阵子就不行了,一克下去只能保证不难受,没有那种飘飘欲仙的劲儿了。”
但不久之后黄峰终于出了一次事儿,是被人“点”了。黄峰心里有数,点他的是一哥们儿,先头他俩一块儿去拿货,结果被警察“伏击”了。他没命地跑掉了,那哥们儿不行,身体早就被毒品蛀空了,跑了50米就蹲地上,“就算有人拿刀追着他砍,他也起不来”。过了几天黄峰去上班,发现警察已经在办公室等他了,见到制服他都懵了,乖乖地被带去了拘留所。那次黄峰被判了个行政拘留15天,“在里头的日子,我就看着铁窗,心想放我出去我绝对不抽了。其实那是自欺欺人,要他真的放我我肯定还得抽”。
果然,刚放出来黄峰又抽上了,再之后又被抓了,这次关了三个月。再出来的时候,家里人送他去了贵州亲戚家,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煤矿里做工。
一只“饥饿的豹子”
“你问这吸毒吧,有什么理由?”黄峰看着我,还是带着调侃的语气,“碰到郁闷事儿了,来一点解闷;今天心情好了,来一点;周五到了,来一点庆祝下;周三,天气阴,那也来一点吧。”
在和家人的拉锯战里,他发动了一切智慧去寻找毒品。去贵州的头两三年里,黄峰确实改过自新了,那个乡村民风淳朴,看着也不像有货源的样子。死了这条心以后,黄峰总算把自己的才能用上了正道:他好结交朋友,做生意也有头脑,很快赚了些钱,还在当地找了个女朋友。结果,回北京结个婚、探个亲,他又抽上了。
“我本来觉得抽一两次也没啥,反正回了贵州不就见不到毒品了么?”结果回到贵州,毒瘾一上头,他像个特务一样到处嗅闻毒品的味道。然后他才发现,这个小山村并不是什么世外桃源,毒品仍然通过极为隐秘的渠道流向这里。可惜他在贵州的人头不如在北京熟,货也特别贵,一万元两三天就吸没了,一个月下来就得好几十万。但黄峰不在乎,反正自己头两年做生意攒下了些钱。
这是黄峰吸得最凶的那几年,最丧心病狂的时候,先头赚下的钱全被折腾光了,他还把用来运煤的两辆大车卖了。贵州的亲戚把他关到山里两三个月,只给送饭送水,想要彻底禁断他和毒品的接触,而黄峰就如一只耐心而饥饿的豹子,红着眼蛰伏、等待:“我的目标很明确,他不可能一直关着我。过两三个月就得过年,到了北京,我总能找到货。”
被毒品控制的大脑,有时犯迷糊,有时又超乎寻常的“智慧”。有一回家里人把黄峰带到郊区的亲戚家,关起来戒毒,头两天他被折磨得没了力气,挖空心思想要逃脱。他对看管的叔叔说自己太难受了,想要回去拿些药,磨了一会儿叔叔同意了,开车带他回去。其实黄峰早就盘算好了,家门口有一个十字路口,车多人杂,车开到那里肯定得减速,他只要开门跳车,蹿进边上的胡同就行。这么想着他就开始乐,直到那个十字路口在眼前了,才发现糟了:今天马路上空空荡荡,人也没有。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黄峰把自己想象成动作片里的主角,开了车门就是一跳,随后他感觉自己的脚飞了起来,再清醒过来的时候,黄峰已经躺在了医院里,那只飞起来的脚打着石膏,高高挂着。
每天都是一场战役
黄峰是进了天康戒毒康复所以后,才知道吸毒者是有“心瘾”一说。过去,他只知道戒断的头几天难受,但熬过去就好了,此时才明白为何身体不难受了,心里却仍然一遍又一遍想要复吸。
在康复所待了两年,身边的康复人员换了几波,黄峰渐渐成了这边的“老人”。他常常会找新人聊天,比如小柯,他只有22岁,父母都在江西农村种田。小柯从小学习争气,一路考上了大学,还留在了北京工作。但就是这份工作坏了事,在几个客户的怂恿下,小柯也沾上了毒,本来高度自律的一个孩子,突然间就彻底“散架”了:他昼伏夜出,常常睡到正午才醒来,睁开眼就四处找毒品。
小柯来到康复所还不到半年,他吸的是冰毒。这种新型毒品和海洛因不同,冰毒吸食者的躯体依赖较弱,因此戒断期不如海洛因难受,导致许多像小柯这样的年轻人以为,这种新型毒品和烟酒差不多,即使上瘾,后果也不会太严重。而事实上,新型毒品对中枢神经的伤害极大,有相当一部分吸食者因此落下了难以根治的慢性精神疾病。
和满脸红光的黄峰不同,小柯很瘦,基本只剩一副骨架子,双眼下有阴影,总是没精打采的样子。黄峰说自己刚进来时也一样,毒品让他们感觉不到饥饿,一瓶水就能顶几天,仿佛辟谷的老神仙,因而瘾君子总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但在小柯开口说话时,记者仍然能够感受到这个正在康复的躯体里面,他的灵魂正在逐渐清醒:“我不会再碰这个东西了,之后也许不会待在北京了吧。我有个同事在上海创业,想让我一起过去,我想去上海从头再来,踏踏实实地赚钱,把之前吸毒欠的债都还了。”
大凡吸毒者,都曾为经济所累。家境殷实如黄峰,外债虽然没有欠上,但家里损失惨重。像小柯这样的农家孩子,为了吸毒倾家荡产、四处举债,甚至铤而走险的不少。小柯庆幸自己的父母拉住了他:“他们虽然没有文化,但心里是知道,毒品这个东西绝对不能碰。”二老字都不识几个,也没见过世面,硬生生地四处打听到了天康戒毒康复所,把小柯送了过来。
在这里,小柯6点10分起床、出操,吃过早饭后整理内务、上课,课程是根据每个康复人员的具体状况定制的。此外,还有体育健身、心理咨询、音乐冥想、沙盘治疗……尽管躯体依赖症状已经消失,但心魔还需要一点点根治:康复所内规律的生活纠正了他们作息紊乱、行为懒散的恶习;由所有康复人员共同讨论制定的《戒毒康复协议》,让他们学会了自主自律;同时,康复所还帮助100余名无业和失业的康复人员实现就业,越来越多的戒毒人员过上了有尊严的正常生活。
黄峰是直到2013年,才感觉自己渐渐清醒过来的。沾毒几十年,他终于认识到,自己的余生可能都要跟这个心魔做抗争。“决心没有用,你去问吸毒的人,决心是他们说过最多的话。”黄峰说。过去下决心戒毒时,他总以为生活里的一切问题都是因为吸毒,结果戒了毒,问题还是没有解决,生活仍然不是他所想象的样子。
清醒的契机是一系列的公益活动,有一次他去敬老院孤儿村送温暖,别人的一声“谢谢”,突然让黄峰感觉像是活过来了:“好像做了那么多年的‘社会渣滓’,突然发现自己是有用的、被需要的。那种感觉很好。”
他终于明白,生活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做成了某件事情以后,就突然间会“从坏变好”,生活是一个不断成长、变化、延续的过程,“从那一刻起,我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都摆脱不了心魔的纠缠了,认识到自己只要活着一天,就有一天复吸的可能,就要和毒品作一天战。但那不要紧。每天早晨醒来时,我都对自己说,这24小时的战争,我一定要打赢。明天早晨,再重新开始”。
(为保护康复人员隐私,本版所有康复人员姓名均为化名。)
周君戒毒记
“我现在心瘾是一点儿也没了,你就算把海洛因放我面前,我眼睛都不眨一下。”周君说。他吸了30年毒,从二十多岁起,一开始“走板”,后来改静脉注射。老婆在妇产科医院生孩子时,他还在外边吸毒,胳膊上的肉都要被针头捅烂了。
因为吸毒,周君40岁才结上婚。那时他的毒瘾已经很深了,每隔四五个小时就要吸一次,凭着仅存的意识,周君知道不能待家里抽,于是就一直要往外跑。妻子不让出门,他就编瞎话,实在难受了也跟她急。终于有一次,周君和朋友在家里抽烟的时候,被提早下班的妻子撞破了。
周君和朋友一起被轰出了门,不久后妻子就与他办了离婚手续。在安定门街道社区戒毒辅导站的工作人员看来,周君从强戒所离开之后,生活环境和精神状态都不容乐观:“他离了婚,孩子还小,又没有工作。吸毒者遇到困难,意志消沉,往往又会从毒品中去寻找安慰。”
北京市教育矫治局戒毒指导处处长庄许洪告诉记者,社区戒毒是近年来的一项重点工作。做过戒毒工作的都知道,毒瘾好戒,与心瘾作战却是一场耗时日久的工程。因此,让民警下到基层,与康复人员生活在同一个社区中,就是要建立一支与毒瘾打“持久战”的“常备军”。
目前看来,这样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自2012年天康戒毒康复所安定门社区戒毒辅导站成立以来,安定门街道地区复吸率4%,操守率保持96%,就业及低保率达到91.8%,周君就是受益者之一。他的儿子已经在读初中了,身高长到了1米7,一直很懂事。他也在社区的帮助下,在鼓楼医院门口支起了一个小摊卖煎饼。3年过去了,周君终于觉得自己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醒来,开始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从外表上看,周君确实没有一点儿瘾君子的特征了。他快退休了,两鬓生出些白发,但身材还算结实,他说起话来语气平和,好像没什么事情能够触动他的情感。唯一的例外是儿子,他点亮手机,向人展示自己的屏保照片,照片里的儿子结实圆墩,直愣愣地看着镜头,没有笑。“他长大了,快要到叛逆期了,跟我也不怎么亲了。”周君说。
但实际上,儿子是将他拖回正常世界的救命稻草。10年前,周君因被前妻发现吸毒而离婚,他提出的唯一要求是孩子跟他。人家说孩子跟着他要受苦,但是周君说,我离不开儿子,受什么苦也想要他在一块儿。
可是周君没能实现自己的承诺。2010年底的时候,他被人“点”了,又送去了强戒所,这次戒断要两年。周君一下就崩溃了,那时孩子才上小学,他把儿子的照片贴在强戒所的墙上,天天对着照片痛哭流涕。强戒所的所长听说这档子事,常来找周君聊天,安慰他说:老周,关键问题是你以后别抽了。周君心里很是感动:“他是领导,而我就一臭吸毒人员,他还这么尊重我、鼓励我,我就不能对不起他。”
从强戒所出来以后,孩子已经长大了,性格闷闷的。有一回他说:“爸爸,你别吸毒了,否则我真抬不起头了。”周君如遭雷击,于是痛下决心,再也不碰这个东西。
他吸了30年毒,圈子里的朋友不少。有的吸过量死在了厕所里,有的因为缺钱铤而走险结果被判了死刑,也有戒了的,包括当年引诱他吸毒的那个人,以身试毒好多年以后,这人语重心长告诉周君:“毒品真不是一个好东西。”
辅导站的工作人员都夸周君的儿子可爱:“虽然不爱说话,但知道帮助人。路上看到年纪大的,会主动帮人家提东西。”有这个孩子拉着,他们也放心,说周君离毒品越来越远了。前段时间有个老朋友邀请周君去打牌,他有些担心,为防万一,他对着电话说:“我牌也戒啦,反正我天生手气差。”
友情链接 |
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 | 上海静安 | 上海秀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