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天,对普通人来说只是个时间概念;但对谢闻波而言,却是决定一个公民是否会失去自由的关键期限。
身为一名检察官,谢闻波已经记不清在法庭上指控过多少犯罪嫌疑人、发出过多少份逮捕令,但他却清晰地记得自己作出的每一个不批准逮捕的决定:“可能很多人会这样认为——是否批捕不就是‘一支笔’的事情嘛。但是,逮捕令的背后意味着人身自由的受限,一旦弄错,可能使无罪的人身陷囹圄,也可能使有罪的人逃之夭夭。”
敬畏法律,才能维护公平正义;业务过硬,才能做到客观公正;敢于担当,才能赢得各方信任。谢闻波常说,在当今这个时代,做一个司法官不易,“考验我们的,不仅仅是对法律的熟练掌握和运用,更是每个人的职业良心。只有心无旁骛、不受外界干扰地办好每起案件,才能让人民群众在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义。”
新刑诉法后首个不批准延长羁押期限案的诞生 ——先进的司法理念不能仅仅挂在嘴上
从检近20年,谢闻波在公诉岗位上获评上海市优秀公诉人,在侦监岗位上又获评全国侦查监督十佳检察官。“作为公诉人,要在法庭上指控犯罪,这事关人的生命、自由、财产和荣誉,容不得半点马虎和懈怠;侦查监督则是检察机关法律监督的第一道关口,把好这道关口,公正才能彰显。”在他看来,维护好社会的公平正义,最直接的体现就是把每起案件都努力办成无瑕疵“产品”,“做到这一点,必须要对法律有坚定的信仰和充分的敬畏。”
新刑事诉讼法的实施,对强制措施制度进行了修改和完善,也对检察机关侦查监督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很多人觉得政法机关是一家,公安提出要逮捕,检察机关怎么会不批准?”谢闻波说,检察机关是国家法律监督机关,法律赋予的职责容不得懈怠。前不久,公安机关送来一份申请,要求延长两名从犯的羁押期限。谢闻波发现,两人被批捕的主要原因是当时的供述不稳定,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羁押后,这两人参与犯罪程度较轻,口供和证据都已固定,不具备社会危害性。他向市检察院提出,建议不批准公安延长羁押期限的申请。
事后,他才知道,这是新刑诉法实施以来首个不批准延长羁押期限的案件,“先进的司法理念,不能仅仅挂在嘴上,更要敢于担当,勇于实践。”
在对自己人的监督上,谢闻波也绝不留情面。2009年,最高人民检察院发出通知,要求职务犯罪案件审查逮捕程序上提一级,“过去,职务犯罪案件都是本院自己侦查、自己决定逮捕,内部监督相对较弱。上提一级后,就意味着将由我们来审查基层院侦办的职务犯罪案件。”去年,某区检察院提请批准逮捕一名职务犯罪嫌疑人,谢闻波在拿到案卷后发现其中存在不少证据上的瑕疵,无法证明嫌疑人有采取强制措施的必要。在报请检察长后,他作出了不予逮捕的决定。
拿到这个决定的基层院检察官傻了眼,专门找到他沟通:“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较真呢?”谢闻波说:“我作出的决定是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绝非以是不是自己人为标准。”
贴满“豆腐块”的《法律适用手册》 ——独立专业应成每个检察官终身职业追求
近年来,各类智能型、新类型犯罪日益多发,对检察官的专业化提出了更高要求。刚刚进入侦监处工作才1年多的张宏图在一次审查案件时体会到了谢闻波的专业。“我办理的一起走私人工驯养球蟒案件,涉及到《CITES公约》的适用问题。谢处长在审批时指出,对律师提出的某点意见依据该公约的第14条第1项予以回应更为恰当。我回去再次仔细研究公约后,发现的确如此。”
一次偶然的机会,张宏图在谢闻波的桌上看到一本《法律适用手册》,发现里面贴满了豆腐块大小的小纸片,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在办案中对法条理解的心得体会、各种理论观点或法律依据。谢闻波告诉小张:“做好检察官没有捷径,首要的是你要忠诚于这份荣誉,其次是做到专业。如果不能做到这两点,公平正义就无法实现。”
随着司法改革大幕开启,谢闻波开始了新的思考。“今后,检察官必须走职业化道路,依法独立办案是核心要义。”如今,除了侦监处处长职务外,谢闻波还被任命为市检察院一分院的首批主任检察官。“我始终觉得自己更适合办案。司法改革的大背景下,检察官们能心无旁骛地独立办好每一起案件,这必将成为每个职业检察官的终身追求。”
文汇报记者 刘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