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明史》林立树著 中央编译出版社出版
■刘金祥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亡。道理人人都懂,但史学依旧受到冷遇。难道是人们对事关邦国、理涉兴亡的史事失去了兴趣,抑或是史学界甘居寂寞、难有作为?林立树所著《世界文明史》,令笔者对历史有了新的感悟和体认。
该书虽叙及世界文明发展的历程,却具有强烈的现实感。作者明言:“当代各重大事件的全球性日益显著,人们对世界史的兴趣也为之大增……人们越来越认识到观察历史的视野必须愈益扩大。要了解这个名符其实的‘一个整体’的世界,研究世界史显然是必不可少的。”近代以降,世界各大文明的接触日益频繁,世界政治和经济格局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与此同时,考古学家已使米诺斯、赫梯、苏美尔、古埃及、殷商和古印度等早已湮没无闻的古代文明重见天日。地面上千变万化的活历史与地底下丰富多彩的死文化大大增加了人类的历史知识,从宏观的角度重新审视人类文明史,也就成为时代的要求。在当今这个时空联为一体的世界上,只有通观全球,才能有效地研究人类事务。尽管人们的宗教、种族、制度、文化传统各有差异,为了全人类的未来,人们必须和睦相处,为了成功地和睦相处,人们就必须相互了解,这也包括了解彼此的历史。历史学家有责任帮助人们了解并珍视其他民族的历史,将各区域文明的历史视为人类共同的贡献和共有的财富,从而消弭彼此的恐惧和敌视。从某种程度上看,这一点已成为当今东西方历史学家的共同认识。通过夤缘比照,更能显示历史的真实——原以为是巍巍高山,不过是一丘黄土;原以为是浩浩大江,不过是涓涓细流;原以为是微不足道的雕虫小技,也可能闪现出异乎寻常的光彩。观古今于一瞬,笼万物于笔端,出色的世界史著作有助于人们摆脱自卑与自大的心态,而没有博大的胸襟,是难以立足于二十一世纪的世界民族之林的。
林立树所著的《世界文明史》无疑是一部出色的史著,但整个框架还是以往的模式。当然,以往的模式不一定是不好的。斯塔夫里阿诺斯认为,世界史的结构要求我们着重研究对人类的发展有重大影响的那些历史运动,而不是各地区历史平分秋色。欧亚大陆自新石器时代以来,一直是世界历史的真正心脏地区,因为人类最先进、最持久的文明就是在那里发展起来的。欧亚大陆的地位之所以如此优越和显要,盖因欧亚大陆的地理环境使诸民族得以互相接近,互相融合,互相促动,从这个意义上作者强调:“人类取得进步的关键就在于各民族之间的可接近性。最有机会与其他民族相互影响的那些民族,最有可能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实际上,环境也迫使它们非迅速发展不可,因为它们面临的不仅是发展的机会,还有被淘汰的压力。如果不能很好地利用相互影响的机会求得发展,这种可接近性就常会带来被同化或被消灭的危险。”古代世界尚且如此,当代社会竞争尤烈,开除球籍之类的盛世危言早已令人生厌,但落后必将亡国灭种乃是史不绝书的事实。任何一个无视其他民族价值追求和文化历史的民族,其未来必将暗淡,其前景必将堪忧。而不知己不知彼、每战必殆的祖宗遗训,更是对我们具有启发意义和警示价值!
史学家不是道德法庭的裁决人,但也不妨对史事作出道德的评判。《世界文明史》对亚历山大东征客观上促进了东西方各国经济文化的交往给予充分肯定,同时指出:“这种侵略暴行给东方各国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这在当时是无法忍受的,在后世也永远受到谴责!”翻阅史书,常会使人想起恩格斯那句令人胆寒的名言:“历史大约是所有女神中最残酷的一个女神,她驾着胜利之车碾过成堆的尸骨,不仅战时如此,就是‘和平的’经济发展时期也是如此。”真所谓兴百姓苦,亡亦百姓苦。读史至此,每令人扼腕!
《世界文明史》的作者不无自负地表示,他关注的是整个人类,而不是局限于西方人或非西方人。他要像一位栖身于月球的观察者那样来考察全人类的历史,以有助于人们参悟以往、知所抉择。当然,史学家不是上帝,他无法摆脱时空的局限,他所揭示的真理只能是相对的。但每一个历史学家都处在历史长河的某一点上,在这特定的一点上他可以大有作为,写出一家之言。